后,西蕃不准我们着唐人衣衫,我们便藏在家中地窖和夹壁当中,每当节日时就偷偷地穿戴,望着东面边哭边祭祀,泪都流干了......
高岳被父老们环绕,听着他们的哭声,也是潸然泪下,大声说非是你们负朝廷,而是朝廷负你们三十载啊。
高岳比谁都清楚,沦陷区的百姓活得太苦了,没生命保障,更没尊严,他们之所以怀念大唐,之所以还愿意来迎接配合唐军,是因为它们坚信唐军能打胜仗,这次来了就不会随意撤离,会保护他们不再被异族统治。
如果朝廷蝇营狗苟,怯懦偏安,那么再过个三十载,怕是“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的景象便得提前在河陇大地上演——简言之,百姓已安于异族的统治,根本不会再将中土政权当作解放者来看待了,这将是何等的凄惨和绝望?
猎猎战旗下,高岳挥手,对来迎的百姓、温末们朗声许愿:
“天兵至河陇各州地,禁杀人,杀人者偿命;禁杀牲畜,杀牲畜者议价赔偿;禁盗贼,敢有荒犯田稼者斩无赦;禁横征暴敛,军帅敢额外征一谷一钱者问罪。且奉大唐皇帝条旨,免鄯、廓、河、叠、宕、洮、岷、渭、兰、成、秦及甘、肃、瓜诸州郡百姓,不问蕃汉,除附贼者外七年田赋、银羊各税,此外原本一切为庸更,为温末者,即日便得自由,全部授予闲田,给牛种,赈贫困......”
言毕,成千上万的百姓、温末和庸更们,都对着身骑白马的汲公高岳及文殊菩萨金像,热泪盈眶,叩首下拜,各个都说:“河水湟水九曲长,汲公来了不纳粮”。
又说:“文殊菩萨自五台山降凡,以汲公为救世弥勒,来此普渡我等。”
这会儿高岳便让判官刘德室,和五百兵在临洮城,马上就负责给当地所有民众划分田地,“不用打画,将原本西蕃、汉官所占的田庄、农牧地交给百姓自分,并鼓励百姓将附贼者还没来得及逃出鄯州的,统统捆了送来,送来的,可分得附贼者十分一的家产,决不食言。”
接着,山呼万岁的温末们,主动告诉高岳说,鄯城河源军处,还有西面的土楼山,有大批西蕃兵驻屯看守,那里的仓库蓄积许多粮秣,我们愿为大军引路。
高岳便在马上指画战事:
郝玼的三千雄祁兵,和沙陀骑兵,攻阖门川,直至甘州地界为止;
保义军、宣威军骑兵,往南过拔延山,入廓州地界扫荡;
其他所有骑兵,再以凉州蕃骑为先锋,直抵鄯城,首要目标就是攻陷粮仓,夺取粮食。
且高岳当即声言:西蕃东道任何人,胆敢烧仓者,如被唐军捕拿住,必碎剐不饶,若烧仓而找不到主犯的话,便必杀尚绮心儿来担责。
相反,若尚绮心儿肯把鄯城和土楼山的粮仓原封不动移交给本道,那么本道还是愿和他重新为友的,也可重启唐蕃在火线上的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