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虎当日在理县城头大显神威也只多挨了一时三刻,当檀道济领着大队人马杀到的时候,明知道寡不敌众的他识趣的将晕厥过去的谭守礼二话不说便横放到了马背上,守城的官吏一时也没搞清状况,张虎便趁乱拍马逃了出来,他这次来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抓谭守礼或者檀道济这些知情人士回去交差,那治谭守礼或者他手底下那批厢兵的罪,才会罪证确凿板上钉钉。师兄再怎么说也算是新官上任,这三把火能烧掉理县的这批毒瘤,可以说是功德无量,拿檀道济这伙官养匪开刀,更能让吴檗的名头一时两无,在这个世道,好人和恶人并不难做,这些老百姓也许并未开化的缘故,一件让他们大快人心的事情便可以让他们永远忘记你曾经给他们带去的伤痛,将吴檗早已臭的如茅坑里捞起来的石头的名声挽回一点,对于师兄立足于成都迈出坚实的一步具有里程碑的意义。
只是这孤胆英雄似乎并不好当,驮着两人将近数百斤重身体下的那匹烈马,任凭张虎挥舞着手中的皮鞭,这匹血肉机器也在渐渐的体力不支起来,隐隐都能看见马鼻子上都沁出了丝丝黑血,张虎感受着身下那匹身躯越来越滚烫的骨肉机器,手中的一把匕首悬置在马股的后方,迟迟没有下手,这匹烈马是张虎回到刚察后吴永麟精心给他挑选的一匹好马,虽然赶不上岳飞的那匹千里驹,但一日行八百里还是绰绰有余,张虎平时将这匹名为‘神行八百’的烈马看得极其珍贵,将它完全当第二个儿子一样养着,这次知道事态的重要性,更何况本身还坏了吴永麟的好事,这才带着自己的心爱之物来戴罪立功了,只是他这次没想到事情的结局会是这番模样。张虎已经将马上所有的承重都丢弃了,只是速度并没有快上多少,他忍不住朝前面本就奄奄一息的谭守礼圆鼓鼓的肚皮上就是一拳,要不是这个吸取民脂民膏的胖子拖了后腿,他说不定早躲在哪个地方偷着乐了。张虎摸了摸箭壶中的箭支,只有出项没有进项的箭支也在渐渐告罄,射出去的箭支不但没能吓退这批凶人,反而越发激起了这些人的凶性,在背后追赶得越发捉脚。
张虎一直没明白师兄为什么临走之时没给他身上留几颗铁壳子弹?有那东西,至于会像现在这番狼狈吗?
已经没有退路的主簿也就是被张虎一时兴起提拔起来的那位代理知县,也领着四五个心腹吏胥跟着张虎逃了出来,只是看着背后凶神恶煞追赶上来的那些厢兵,被吓破胆数次都从马上栽倒下来的主簿,面对那些隔着数百步之外的厢勇,向隔着自己前身仅仅数十步之外的张虎吼道:“恩相救我,不然我命休矣。”
“你个撮鸟,你已经拖了整支队伍的后腿了,我看这样,你这次就当为国尽忠了,回去我让知府大人编纂县志的时候一定把你这次的丰功伟绩加上去,让你名流青史。”
“相公莫骗我了,我就是一个写县志的,只要那些商户、庄主想使钱为自己搏一个好名声,便能将黑的变成白的,白的也变成黑的,里面写进去的东西好多都成了稗官野史,那些东西统统做不得数的。我这里有一本谭大人这些年与厢兵往来见不得光的私帐,我为了给自己留一条活路,偷偷誊抄了一份,如果相公大人能救我出去,我一定将黑账簿所藏的位置告知阁下。”
张虎一时为之气结,这些被他看轻的书呆子似乎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不堪,敢于下黑手,才是这些人敢于在浑水中立足的本钱。看着越来越近的追兵,张虎直接从‘神行八百’上跳了下来,朝主簿和那几个腿脚发软的吏胥挥挥手,便提起那把三齿鱼叉朝那些尾巴冲了上去。
“恩相对我有再造之恩,小人此刻就去向知府大人求援兵来助你。”
“去你奶奶个腿,等你赶到黄花菜都凉了。”
看着逃之夭夭完全没有一丝停留的主簿数人,张虎也不知这一次生死相搏到底值不值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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