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才是善。”吴婴悠悠沉沉的声音在风雪之中飘忽不定。
少年背着她,两人的身影渐渐模糊在风雪之中。
……
……
从积雪冻土,至春醒的草地复苏。
云长空不知摆脱了多少来自身后北方雄城里那些强大修行者的追杀。
吴婴的出手,本就让他重伤沉疴。
若非胸膛下的妖心非凡心,恐怕他早已成为了道旁枯草里的皑皑白骨冷尸。
跨过前方的河道,便会有新的影子接应他。
可他一夜奔跑,根本无法隐藏自己的身形,更无法控制自己体内伤势溢出的鲜血痕迹。
一路血红飘洒,天降大雪,本应是他的幸事。
可他鲜血留下的痕迹根本来不及被大雪颜面,便被一位青衫公子身下的红儿马所舔舐干净。
青衫公子并未如以往那般悠然坐于马车之中,车厢已卸,他安稳坐在瘦弱的马背之上,斜跨着的小木箱在马蹄前进之中晃荡作响。
他那修长有力的十指间,正把玩转动着一截铜金断尺,目光玩味地看着前方雪地化绿荫之地里的那个踉跄背影。
马脖上的铃铛在风声里清脆作响。
红儿马牙齿森然,舌头猩红,舔了舔雪地中的鲜血,目光残忍而火热。
无论云长空速度如何加快,无论他摆脱或是以伤上加伤为代价,反杀身后的一众追杀者。
身后那寻风飘来的铃铛声总是不紧不慢的响动着。
就仿佛一个挥舞着镰刀却不迟迟割下身前头颅的死神,玩弄着镰刀下的猎物。
似是要让他在绝望之中寻找希望,直至
那希望之光闪烁,再由他亲手碎灭!
当云长空视线里出现那条很长却不是很宽的河道时,他止了脚步,眼神无奈了一瞬。
察觉到身后那戏谑的恶意,他心中清楚知晓,身后那一人一马,是绝对不可能让他成功横渡河道。
看似希望的河道,实际上是他死亡的尽头之路。
无奈的眼神不过维持一瞬,便被视死如归的狠绝所代替。
他呸出口中的血水,满是血水冷汗的手握紧掌下的金羽刀,缓缓转身,凝视着远方踏雪的红儿马。
黑褐色的眼瞳犹如鹰隼锐利笔直。
既然不会让他继续前逃,那便绝地反击吧!
他用力捶了捶胸膛下的心脏,感受着其中雄厚的妖力扩散至全身,咧嘴一笑,自语道:“他妈的!上天安排我重活一世,当了十八年的乞丐,两年的影侍潜伏生涯,真是妥妥的炮灰命,不过今日!”
掌下金羽刀锋迸发出恐怖的流火炽炎,一股澎湃的元力汇聚出不属于这人世间惊人的妖火之力。
他唇齿紧咬,心口处被吴婴重伤出的血流伤口喷薄出赤辉色的星芒,一字一顿认真无畏,声震山川:“老子才是主角!”
坐在马背上的年轻公子噗嗤一笑:“天才刚亮,这梦话还没说完吗?”
他细细把玩着手中的铜尺,尺身之上淡淡天地符意流转:“主角,可是没那么容易死的,但是你,接下来马上就要喂我的红儿马了。”
身下马儿听了这话,顿时兴奋激烈起来。
公子异拍了拍它不安分的脑袋,轻笑道:“知晓大妖之血对你有着致命的诱惑,不过公子我倒也没曾想到,堂堂叶家门下,居然会培养妖类,哦?真是差点忘了,你们家那个短命的世子爷,好像也是妖类出生吧?难怪难怪……”
云长空双眸窜出两簇怒火,笑容却是愈发深沉:“老子听说过你的事迹,公子异是吧,你字里行间瞧不起妖类,但你胯下那匹腌攒货色我记得也是出自妖族吧?打着什么汗血宝马的名头,不过是与血蛟混生的杂种,也亏你当做宝一样!难不成它还是你儿子?”
公子异眼中一直如春水般的笑意终于散成了寒风凛冽:“你找死!”
手中铜尺轻点红儿马的背脊,浓稠如血般的妖意顿时扩散出一道巨大的旋涡。
旋涡之中,红儿马口中爆发出裂耳的嘶鸣之声,鸣声震天,竟是逐渐的沾染了几分龙吟之音。
狰狞滔天的杀意破空而来,红儿马在巨大妖力旋涡之中化作一条四爪血色蛟龙。
腾腾滚滚的妖气将整个荒野都蔓延四布,霎时间血色龙息翻涌,顷刻之间将这方天地染成一片血海模样。
公子异乘龙而下,以手中短尺御龙,龙首两根血色龙须犹如苍穹射下的两道巨大箭矢,直逼云长空双目。
可任意一道龙须,都比他粗壮十倍。
若是落实,恐是不仅双目,整个身躯都会被碾压成泥!
实质的攻击尚未抵至,那龙妖喷吐而出的余势就已经将这一片大地表面焦灼得寸草不生,恶臭泛滥!
光是观这龙威气相,便知这杂种龙马有着通元境的实力。
而云长空有什么?
那一身安魄中期的境界实在是卑微得不够相看。
无处可逃,唯有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