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如汐回到房间的时候,单壬朔还在沉睡,她轻轻脱了外套和鞋子,掀开被子一角,在他身边躺下,静静地注视着他俊雅的脸庞,等着他醒来后问她去哪儿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等啊,等啊,都没有等到他睁开眼睛,郁如汐开始反思,是自己估计错了吗?应该不会,他向来浅眠,平时她翻个身都能惊扰到他,何况是起床,她就是再小心翼翼,也比翻身动静大,他不可能没有察觉才是。
难道是睡觉前他折腾的太厉害,累了,警觉心变迟钝,郁如汐为自己的这个想法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白皙的脸颊上同时飘来一朵红云。轻轻移动身体朝他的方向靠近,然后观察他,他依然没有动静,她又移了些,还没动静,她再移……
就在他移进他怀里的时候,他终于有动静了,郁如汐如愿以偿,俏脸上路出去笑容,下一刻,她笑不出来了。
因为单壬朔翻了个身,给她看他的背影,郁如汐愣住,一种名为失落的情绪在她胸口蔓延开来,酸酸的,涩涩的,眼眶里凝聚起雾气,泪水就那样滑落下来,郁如汐一惊,赶忙用手悄悄的擦去。
她以为没人知道,实则不然,背对着她的单壬朔,本该是闭着眼睛熟睡的,此时却睁着一双乌黑的眸子,瞬也不瞬地盯着房间里的某个方向。
深更半夜跑出房间,他没有质问她,她竟然还敢哭,柔和的小夜灯下,男人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一夜无眠。
凌晨五点半,天还没亮,单壬朔掀开被子坐起身,身后一个细小的声音和他问好。“早。”
“嗯。”他没回头看她,起身去浴室梳洗。
偌大的床上,郁如汐呆呆的坐着,眸光涣散的看着浴室,猜测着单壬朔早起的原因。
单壬朔太善于掌控一切,时间也安排的井然有序,他早晨七点起床,二十分钟梳洗和着装,二十分钟用早餐和看报纸,准时在七点四十分出门。单家别墅在郊区,到市区的单氏集团要需要一个小时车程,九点上班,他八点四十进公司,这是他雷打不动的作息时间。
可今天,为什么回在提前了一个半小时?
这一个半小时,他想用来做什么?
是因为昨天陪了她一个下午,今天必须早点去公司,处理昨天堆积下来的工作,郁如汐猜测着,单壬朔从浴室走出来,直接到衣帽间换衣服。
郁如汐掀开被子下地,缓缓走下衣帽间门口去等他,他一出来看到郁如汐,眸光里闪过一抹精芒,似乎是没料到她会在衣帽间的门口等他。
“你要去上班了吗?”郁如汐轻声问,沉黑色的西服穿在他身上,有一种气势磅礴的大气。
“嗯。”他还是一个字作为回应,越过她朝门口走去。
此刻郁如汐才意识到,他不愿意和自己多说一句话,看着他和自己擦肩而过,郁如汐的心一下子跌入谷底,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不明白,为什么昨晚入睡前还热情如火的男人,今天早上起床,就变的疏离和陌生,她甚至不确定是自己需索的太多,还是他善变。
他昨天不是这样的。
在给了她一个毕生难忘的情人节后,他又变回到那个冷漠疏离的单壬朔,他给她的那些温情算什么?做戏吗?她情何以堪?
不,她绝不允许,敛起思绪,郁如汐追过去,单壬朔正拿起衣架上的外套,她从背后紧紧抱住他的腰,感觉到他身躯的僵硬,郁如汐把脸贴在他背上。
他僵硬着身躯,眸光看着前方,不言不语,似是在等着她先开口。
“离上班的时间还早,我们一起去吃早餐好不好?”她说,脸还在他背上蹭了蹭。
这算什么?背叛后的补偿吗?狠狠地闭上眼睛,单壬朔拿着外套的手因为太用力,指节已经发白,等他再次睁开眼眸,里面一片平静无波。
狠心的拉开她的手,他平板的声音说:“我还有事。”
他拒绝了,他竟然拒绝和她一起吃早餐,这个认知让郁如汐的心像受到一记重锤,眼眶里有雾气凝聚,她缓缓的后退一步,又一步。
“我知道了。”低垂着头,她看着自己的脚尖,眼泪如断线的风筝般滴落下来。
她不想哭的,可就是忍不住,郁如汐,你怎么越来越脆弱了?五年前你都能从地狱里爬出来,五年后怎么能因为他不愿和你一起吃顿早餐,就轻易的哭了。
经历了五年前那样的事情,你的内心还没强大起来吗?
郁如汐不知道的是,女人的内心再强大,在外面多么强势,在自己心爱的男人面前,依然只是个小女人而已。
关门声响起时,郁如汐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慢慢滑跌在地上,双手捂住脸,无助的哭声肆无忌惮的响遍整个屋子。
只有他走了,她才敢放任自己哭出声。
有叹息声传来,郁如汐一僵,双手胡乱的擦拭脸上的泪,朦胧中她看到一双脚,铮亮的皮鞋,黑色西装裤,不用再往上看她也知道是谁。
只是她不明白,他为什么没走,她明明听到了关门声的……
又是一声叹息,单壬朔蹲下身看着她泪痕斑斑,水汪汪的杏眼,低哑的声音问:“为什么哭?”
“你不跟我一起吃早餐。”她指控。
“因为这个,你就哭成这样?”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单壬朔紧紧盯着她的脸,见她点头,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不是跟你说过,我还有事。”
郁如汐不说话,泪眼朦胧的望着他,她记得他说过什么,那是他起床后,跟她说的唯一一句话,其他都是用嗯回应。
低咒一声,单壬朔倏然站起身,郁如汐以为他又要走了,闭上眼睛,他要把给她的温情收回了,她无力阻止。
“给你十分钟梳洗,我在楼下等你。”话落,单壬朔走出房间。
这回是彻底走了,郁如汐睁开眼睛都没看到他的身影,脑子里回荡着他的话,“给你十分钟梳洗,我在楼下等你。”他说在楼下等她,意思是愿意和她一起吃早餐了。
这个认知让她凉了的心瞬间回暖,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冲进浴室梳洗,然后又冲进衣帽间换了衣服,前后不过花了五分钟。
生怕单壬朔又给她来个过时不候,郁如汐火急火燎的跑进饭厅,正好听到单壬朔在问单弘博。
“你看起来气色不太好,昨晚没睡好吗?”单壬朔放下手里的报纸,看着餐桌对面坐着的单弘博。
单弘博正在喝果汁,手滑了一下,果汁溢出,顺着他的唇角滑下脖颈,没入他的衣襟中,在白色的衬衫上酝酿开来。
慌忙放下果汁杯子,抽出手边的纸巾擦拭掉唇角和脖颈上的果汁污渍,白色衬衫上的是怎么也擦不掉。
“脏了,用再大的力气也是擦不掉的,你别白费力气了,吃完早餐后,回房间换一件就好。”单壬朔说这话时,面色平静无波。
“唉,只能这样了。”叹了口气,单弘博放下纸巾开始吃早餐,他虽然觉得单壬朔今天说的每一句都话中有话,不过也在意,开始吃早餐。
“如如。”仿佛才看到郁如汐站在门口,单壬朔冲她招手。“过来。”
慢慢走到他身边坐下,郁如汐没看桌子对面的单弘博,一双水眸盯着单壬朔,他刚刚对单弘博说话的语气和字句,让她觉得古怪,至于哪儿古怪,她又说出上来。
“是你说要吃早餐的,现在又看着我做什么?”他笑问,拿起桌子上放着的勺子,递到她面前,郁如汐愣愣的接过勺子,低头开始吃面前的粥。
粥是单壬朔吩咐厨房给她做的,她的胃不好,早餐吃不得太油腻的食物,他一般只让她吃和青菜,粥养胃,青菜是陪着吃。
郁如汐才这么想,碗里就多了一口青菜,不用猜,也知道是单壬朔给她夹的,这时,单壬朔又夹了一块青菜放她碗里,盯着碗里的青菜,一切看起来都没变,可郁如汐又觉得,有什么正在悄悄的改变。
看着单壬朔给郁如汐夹菜,单弘博满嘴的苦涩,那本来是他的权利,却因五年前的一次赌气,他变成了在一边看的路人甲。
这顿早餐吃得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每个人都心思各异。
沉寂的气氛中,一道手机铃声响起,两个男人的目光都一致看向她,郁如汐茫然的抬起头,发现两个男人都看她,更茫然了。
“你的手机响了。”见她一副不在状况的模样,单弘博忍不住提醒她。
单壬朔乌黑的眸子,闪过一抹光芒,随即归于沉寂。
“噢。”轻轻地应了一声,郁如汐漫不经心的放下勺子,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手机,并不急着接电话,而是先把嘴里的饭菜咽下后,才接电话。
电话是玲玲姐打来的,郁如汐慢悠悠的问她什么事,玲玲姐说是提醒她不要忘了见面的事情,郁如汐说了声知道了,然后收线,她甚至没礼貌的问一句玲玲姐吃早餐没。
放下手机,郁如汐抬眸,见单壬朔,单弘博还看着自己,郁如汐没看单弘博,只看单壬朔。“玲玲姐打电话来确认中午见面的事情。”
“她找你做什么?”一听是玲玲姐打来的,单弘博忘了自己的立场,关心的问道。
淡定的重新拿起勺子,郁如汐神色淡漠,随口应道:“聊天。”
聊天,单弘博凝眉,他非常不喜欢汐汐这样和他说话,像是在敷衍他。
似是想到了什么,郁如汐看向单壬朔问:“你中午忙不忙?”
单壬朔看着郁如汐,等她后面的话,郁如汐说:“我下午没事,如果你中午不忙的话,可不可以来接我,玲玲姐那么忙,可能不会有时间跟我一起吃午餐,回来吃午餐又麻烦,所以……”
郁如汐没把话说完,但她相信,单壬朔一定能明白,她想和他一起吃午餐的意思。
想了想,单壬朔说:“午休时间很短,公司有供应午餐。”
“我知道了。”意思是他也没有时间跟她吃午餐,她若还不识趣,就有些死缠烂打了,郁如汐自嘲的想。
他至少不是立马拒绝她,至少也想了想,算是安慰吧。
单弘博握紧手中的筷子,郁如汐的失望他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他多想说自己有时间,自己可以去接她,然后一起吃午餐,可惜,他没有立场怎么说。
“我吃饱了,你们慢用。”说完放下勺子,郁如汐起身离开,她怎么都没预料到,自己是最先离开餐桌的那一个。
她走后,单壬朔也起身离开了,临走前看了郁如汐的粥碗一眼,眸光平静无波。
郁如回到房间,思绪已经沉淀,她走到沙发坐下,伸手拿起文件翻开,发现纸张有被翻过的痕迹,虽然不明显,但她确定是被翻过。
想必是私家侦探为了确认消息的可信度,翻阅检查是有必要的,郁如汐摇摇头,怪自己多心了。
玲玲姐不愧是演艺圈的一姐,连选见面的地方,都很用心,走进这间日本人开的茶室,郁如汐几乎都明白玲玲姐选这个地方的目的,在这个地方,日本女人态度谦逊,卑躬屈膝,让来这里的客人有种高人一等的感觉。
脱了外套,跪坐在褐色的桌子边,日本女人过来问喝什么茶,郁如汐点了说过茶,玲玲姐点了养颜的花茶,日本女人离开后,郁如汐感觉室内很冷清,哪怕是开着暖气,她还是很冷,拿起一旁的遥控把温度调高了些。
“你怕冷?”桌子对面同样跪坐着的玲玲这样问她。
“嗯。”郁如汐点头,她一向畏寒,平常人觉得很合适的温度,对她来说就是冷,平常人觉得冷,在她这里就是很冷。
其实,从穿着上就能看出来的,玲玲姐一件毛呢外套,超短裙,短靴,她呢,羽绒服,帽子,围巾,厚厚的长裙,雪地靴,过冬的御寒装备一样也不少。
“我记得你以前是不怕冷的。”玲玲姐轻蹙弯弯的柳叶眉。
“以前毕竟是以前,那么多年过去,有些习惯改了,也是正常。”话落,郁如汐无所谓笑了笑。
室内突然沉寂,郁如汐想,如果有根针的话,掉在地上肯定能听到回音。
很快的,日本女人在外面敲了敲门,说是送茶水来了,玲玲姐说了声进来,日本女人才推开门进来,把两杯水放桌子上,弯腰行了个礼,日本女人退出茶室,并关上门。
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郁如汐看着清水里面漂浮着五颜六色的水果,看起来非常有食欲,她轻轻啜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玲玲姐一只在看郁如汐,几次欲言又止。
“玲玲姐,这里没别人,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郁如汐不喜欢拐弯抹角,一句话,直接切入主题。
垂下头,玲玲姐叹息。“唉,这些事情我本该早点对你说的,可我又怕你承受不起,一直没敢说,快压的我踹不过气来了。”
“什么事情?”抬起头,郁如汐的目光越过茶杯看着玲玲姐。
“是关于你父母车祸的。”玲玲姐回答。
“你说什么?”手里的水杯晃了一下,杯子的水洒了出来,打湿了她的衣服,郁如汐却还不在意,她感觉身体了的气血开始逆流。
单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单壬朔站在落地窗前,眸光悠远的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身后站一脸严肃的江恺。
江恺本来是在等单壬朔说话,可左等右等,单壬朔就是不出声,眸光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从医院里回来,吩咐马骏去安排事情后,他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半小时过去,一直没变过。
若不是知道单壬说是货真价实的人,他还会以为他是石头做的雕像。
“总裁,您真的要亲自去吗?”顾不上会不会招来总裁的不悦,江恺还是问了,事情的发展让他觉得蹊跷,从医院里的人被攻击,受伤,昏迷,住院,然后醒来,在说出事情的原委,受伤的原因。
一件件事情,看起来很正常,反而不正常,像有人事先设定好的剧情般。
“劫持她的人,正真的目标是我,我若不去,她会有危险。”单壬朔没有转身,直立的身影动都没动一下。
“道理是这个道理。”江恺说:“可您想过没有,这些年她和她弟弟在本市生活,您在美国,你们没有联系,也没有见面,那些人是如何知道她的存在的?一夜之间,不但劫持了她,还重伤了她弟弟,让她弟弟跟你求救,然后又从我们的眼皮底下,把人悄无声息的带走。她弟弟更诡异,昏迷了一段时间,醒来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见您,见到您甚至都不用确认一下,直接要求您去救他姐姐,还说他姐姐是因为您才被劫持。有没有搞错,您和她们姐弟早就没关系了,而且,您当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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