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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第2页)

"剩女真可怕。"

差不多随后几年,我都在一层层剥食体会它的多个意义,好像嘴里含一颗话梅,与己无关时能够消遣它的甜,但含久一些,牙齿终究撞到一个无力驾驭的话题,那阵酸楚完全是冲击性的、剧烈的,牵扯人的五官张皇地蜷缩到一块儿。

章聿两手盖着脸用力地揉,她起初还试图用轻松的口吻,把内心的真相衬得轻松一些、洒脱一些,可越说那些句子越像沾了露水的昆虫翅膀,前前后后落在地上:"他这个发型真是够傻的,对吧?幸好边上站了个受过核辐射一样的胖子衬托了他--其实不瞒你说,我原本真的希望他发福了、秃顶了,或者白癜风一块块像世界地图,总之越糟越好,糟到让我心情能愉快起来的程度。结果没想到,这几年来,他唯一的失败只是找了个不怎么样的理发师。"我把章聿的相机收到一旁,揽过她的脑袋让她依在肩膀上。于是这个场景俨然是熟悉的,像很久之前的那个深夜一样。我们全家被突如其来的门铃惊醒,老爸用右手握住门把的时候,左手还按着电话上"110"的第一个键。而门打开,章聿就站在我眼前。我完全无法忘记她的模样,她像是刚刚从海里走出两腿的美人鱼,浑身湿透,头发紧紧贴着一张在发光的脸。她冲过来用力地抱住我:"他答应了!他拉了我的手!曦曦!今天是我人生中最好的一天!是最好的一天!最好的一天!"反复着同一句话,但每次语气都在几何级地递进。

"外面还在下雨吗?你没带伞吗?"我还疑惑她那落水鬼似的状态从何而来。

"嗯!还在下!下得好大啊,我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伞?……诶,我忘哪儿了?我不记得了诶!我想不起来啦!不过没关系!"她用手抹一把脸,又抹出那燃烧似的光亮来,"我快高兴疯了。我真的快疯了!今天是最好的一天,最最最好的一天!"她连我的睡衣也染出了一层仙境般的湿润,她一定觉得自己是在仙境里、天堂中。她甚至能独自完成一整个嘉年华,可章聿依然紧紧抱着我,迫切地要分享,连同自己跳跃的脚步,希望移植到我身上。

我当然能理解,对方是章聿从高中时便一直暗恋的男生。哪怕章聿往后也曾被其他人转移了注意--她总是轻易地动心然后又草草收场,可小狄始终兼任了她的死穴和解药二职,他对章聿来说简直成了某种象征,需要祭献上她的信仰。即便大学时代两人分开了,但托网络的福,章聿始终没有放弃,我曾说她这份长达数年的潜伏工作实在太感人,英雄纪念碑上应该多个她的头像。

"所以他牵住我的手时,我真的在发抖,我也不明白怎么了,就是身体一直在发抖,导致他也困惑了几秒,还以为我是在害怕。"坐在马桶上,乖乖地听凭我用毛巾包裹住她的头发时,章聿带着哭腔对我说,"或许我真的是有些在害怕。你知道的,我喜欢他近七年,后来我干脆认命了,我对自己说,就一直这么继续下去吧,让他做个即便我以后结了婚,有了子孙,最后在病床上等着大限时,依然是最喜欢的那个人--缺憾着的但却特别温暖……我明明已经做好这个心理准备了,但今天却,要命……他握住我的手时,我在他的食指上掐了一下,那个时候我真的好想吃了他,也不是真的吃了他,而是……总之……我是想……总之,我快高兴疯了……"当时我几乎要被从章聿身上散发出的窒息性的喜悦完全吞没,她像个正处在最鼎盛期的旋涡,捣毁整个世界也仅仅是时间问题。只可惜随后两年,他们俩把我所知的一切言情戏码都演绎完毕,还是黯然分道扬镳。

"我的家,我房间的门,现在还留着他最后踹坏的痕迹。"章聿从我的肩膀上抬起脸,"记得吗?当时你拉着我,你也被吓坏了,还说我们要被他杀了,一个劲儿地劝我别分手。哈哈哈哈--"她仅仅用声音在笑:"多疯狂啊。""我那会儿就说,你们应该去演《天生杀人狂》,你们比里面那对神经的情侣还要可怕,要是继续折腾下去,第三次世界大战也是指日可待的。""所以为了世界和平,我们分手了呀。"章聿的声音软下去,两手不停地撕扯着一张纸巾,"……其实,上次的婚礼,我原本就猜测,小狄没准儿也会去,既然新娘是我们共同的朋友,那受邀参加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所以最初,我是期待他出现的,我想见见他。毕竟好几年没有联系,我第一个念头就是想见见他。我只有这个念头,随后会发生什么,会怎样,完全不在考虑范围内。我只需要他在我的面前,站个几分钟,哪怕几秒,让我看看他。我真的很期望。以至于只是假想万一他没有现身,我都觉得异常地失落--可结果呢……我果真见到了他,他还很好,很不错,没有什么变化……我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应付,我做不了什么,也说不了什么,只能默默地重温一次--他看着挺好的,但他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她说得那么动情,然而我却近乎无耻地走神了,我只顾关注章聿的脸,回想这中间隔了多少年?到底多少年了?那个时候,二十岁出头的她像个刚刚被切开的橙子,散尽了鲜美的汁液和夸张的香,在深夜赶来告诉我,她被那个牵手的动作下了咒。二十岁出头的时候,"真爱至上"不是笑话而是神谕。它就应该被纯粹而有力的火光燃烧,反复出现夸张的画面,雨中相拥,雪中哭泣--都自然得很,都没有问题,谁也不会责备,哪怕奉献上生命,最后都能被理解。

但让我们谈一谈那些久远的古老的经典的童话,有哪个公主是三十岁的吗?三十岁不是公主家的马夫的妻子吗?不是森林里的巫婆吗?她们配谈爱吗?她们知道怎么谈爱吗?她们更擅长的不应该是麻木和诅咒吗?当神圣的光泽从天堂落到她们脸上,她们还能够表现出什么叫幸福吗?

章聿在我的梦里回到了那个童话般的夜晚。她穿一条水淋淋的裙子,将我的梦境整个儿化得波光粼粼。她站在门外,抱着我又叫又跳,和当初没有两样,而她随后坐在卫生间里垂着头任凭我用毛巾揉着脑袋,和当初也没有差别。但梦里的她突然捂着嘴朝我笑,眼睛里写满了揶揄,使我顺着转过头去--

"哦。"我在梦里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又对那个人说,"看看吹风机在哪儿。"他在门外回答:"不在里面吗?"

"没呢。昨天你不是替我吹过头发吗,放哪儿了?""就放阁架上了呀。你再看看?"传来脚步声,他已经站在那里了,他就要探出脑袋了,我却在这时醒了过来。

手机在一旁的床头柜上唱着用以闹铃的歌。

"如曦,小米要走了,预备明天晚上开个欢送会。除了我们部门之外,小米之前一直在企划部,和他们很熟,所以一起叫上吧。正好积累了很久的公共娱乐金没有用。大家也确实需要好好放松一次了,省得再被我看到有人反穿着裤子就来上班这种事。"汪岚在我经过她的办公室时喊住我。

"她接受了?去印尼?三年?……和男友分开吗?那结婚怎么办?先搁着?不怕出问题?"我心里好像装着一个摇奖机,几百颗珠子想从一个出口挤出来。

"你可以明天晚上直接去问她。"汪岚看着我笑。

她让我语塞了,半天我才自问自答地点头:"也是,这年头工作不好找……""那这事交给你负责吧。定了场所和人数后告诉我一声。""好。反正我也刚想找机会喝几杯。"我举起两手压着汪岚的肩膀,"真的,我要好好喝几杯。不然迟早有一天,我会从窗户上纵身一跃的。""行,你经过八楼时,帮我转达一下让他们赶快把这个月的发票报销了,拖了好久呢。"汪岚开着玩笑,同时从我脸上摘走一根线头,"怎么了?心情又不好么?又跟你妈吵架了?""啊……你不提还好。我几乎都忘了。"距离上次和辛德勒看电影仅仅过去了三天。这三天我尽一切可能让自己充分地忙碌起来,连带下属们被使唤得团团转,印度人看我的目光已经透着恒河般源远流长的恨意了,然而我必须让自己有效地分散一下精力,以至于开车等红灯时也忙不迭地背诵《百家姓》。

因为我不想,不愿意去回忆发生在电影院里的那个动作。我更不能去推敲和琢磨,我知道那对我来说犹如潘多拉之盒般,打开便是不能挽回的。所以只要有任何可以阻止大脑去联想的事物--《百家姓》背完我还有《千字文》,还有九九乘法表。

但老妈或许从对方那里获得了消息,她激动地打来电话:"听说你们俩处得不错?是吗?真的吗?"我好像挣扎在激流中的溺水者,抬头看见老妈在岸上又倒了一盆洗脚水进来:"你别那么激动。碰了几次面而已,是不是我没有拿刀捅穿他两个肾脏你就觉得那叫处得不错?"可惜她完全不听我的解释,一个劲儿地赞扬我如何进步:"很好了很好了,你这次的表现比之前好多了。我还跟你爸说,看来你这次是真心想谈恋爱了。"这或许是三年来我听过的最恶毒的话,况且她用上嘉奖的态度,"这个周末我们不在家吃了,去外面吃饭,你想去哪个饭店?"是啊,我参加电视台财经节目拍摄,家里没有外出庆祝过;我拿到公司业绩大奖,家里没有外出庆祝过;而我和一个相亲对象看了几场电影,家人就忙不迭要张罗欢庆。"好啊,也行,你去订饭店吧,让他们扒我的皮,抽我的筋,最后把我的肉切成一块一块,你要吃红烧还是清炖?!"那仍然是个被我"摔"断的电话,我的气势如同被砸向墙壁的一只棒球,于是它急速变形后在我猝不及防之间反弹回来--辛德勒的电话不等我喘息,紧随其后地响了。

"在忙吗?"他问。

"嗯……"

"打搅到你了?"

"……没。"

"呵呵。"

"有事么?"

"想问问你晚饭有安排吗?"

"怎么?"

"我知道有家不错的印度餐厅,你有没有兴趣?""哦,今天晚上大概不行。"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明天呢?"

"明天吗?现在还不好说。"

"要不,等你什么时候有空了,记得告诉我,我先去订位。""嗯,好的。"

"好。那就这样?"

"嗯,那我挂了。"

"嗯,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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