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雄马上夺过手机,瞪着我说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你自己来拿吧,边说边开始找手机电话薄。我记录了梁姐的手机号,高雄找到之后,左右看看,说得找个没那么吵的地方,免得被梁音听出我在香港。
我笑着:“香港和广东人不是都讲粤语的吗?难道梁姐还能听出我们是在香港?”高雄说你真是不懂,香港话和广东话还是有差别的,广东话有很多种,但香港人讲的是比较正宗的西关广州话,发音软慢些,梁音很狡猾,不能让她听出区别来。
他说的我是当然不懂,于是我俩找了家规模不大的冰室,反正刚才在酒桌上也没怎么吃主食,光喝酒了。我叫了两份杯面,高雄开始给梁姐打电话,我在旁边边吃边把耳朵尽量竖起来,仔细地听。
“喂,找我有什么事……我不是田力,是高雄!听阿赞JOKE说你要找我,天天给他打电话,他都要烦死了。谁是乌龟,你才是……我?我现在广东办事,怎么谈……谈什么?有什么可谈的,你我之间还要谈吗,你不是成天都要把我弄死才开心?你要和解?别骗我了,我高雄没那么蠢,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能——什么,真的要和解?为什么?我怎么知道……还是因为电影院的事?我又不是故意那样!本来就是朋友,是你非要搞成现在这样,我怎么不躲?好吧,什么时候……知道了,回泰国之后再打电话给你。”
挂断电话,高雄握着我的手机,并没还给我。我问什么情况,高雄拿起冰茶喝了两口,侧着头,似乎在考虑什么。我又问了好几句,他才说刚才梁音在电话里上来就训他,说他是乌龟,是缩头乌龟,不敢露面。又说她想跟我和解,但要我把她当成朋友,不能成天躲着,更不能欺骗她,她会保证不再报复。
“有这么好的事?”我问。经过之前几次事件的折腾,我对梁姐已经有了心理阴影,不太相信她所说的话。
高雄说:“我也不敢信,但成天被她这么报复,东躲西跑也不是办法,我之前已经下定决心,要是她再找我的麻烦,我就要出钱找两个黑社会的人,把她干掉算了,可没想到现在她又来找我和解,我能怎么办!”
我说:“如果是真心想要和解,那肯定是多个朋友多条路,少个冤家少堵墙,不过你也得小心。要不然还是我跟你一块回泰国吧,两人互相有个照应。”高雄看了看我,说这样也好,如果她真有什么花花肠子,你暗中也能帮忙。
第二天我和高雄跟冼老板和阿赞南雅都打招呼,让徐先生平时多照顾南雅师傅,我和高雄要回泰国处理重要事。从香港飞回曼谷,得知梁姐就在披集,本来我们说要过去,但梁姐称不用,她可以到曼谷来,顺便请两块佛牌。就这样,我和高雄跟梁姐在大四面佛附近的一家购物中心碰面。
这家商场很高级,就靠近拉玛一世路边,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比北京的王府井百货大楼和新光天地还要高档,毕竟曼谷是这个资本主义国家的大首都。“梁音这婆娘,看来也没攒下什么钱,”我和高雄在商场的二楼长椅中坐着,他边喝柠檬茶边说。商场里不让吸烟,这对高雄来说很要命。
我笑着说这你就不懂了,女人都这样,吃苦受累可以忍,但要是不让她们穿得漂亮、打扮化妆,那就等于要命。高雄哼了声,显然不太服气,觉得我并没有他那么了解女人,毕竟他找过的女按摩技师比我见过的还多。
这时,有个熟悉的女人身影从商场对面的女装店出来,穿着漂亮的黑色衣裤。我一看就知道是梁姐,连忙捅了捅高雄。他看到梁音的时候,表情非常紧张,很奇怪,这老哥面对坟场、死尸、黑社会和地痞从没怕过,但却就怕这个梁姐。我能看到他脸上的肌肉都绷着,就低声笑着说你不用紧张,她又不是老虎,不吃人。
“老子不怕老虎,”高雄说,“就怕梁音!”
梁姐手里拎着几个纸袋,踩着漂亮的黑高跟鞋,轻轻快快地边走边左右看着。越走越近,她皮肤很白,身材又好,穿黑色衣服就更显得白了。这身衣服是丝纱的,袖子和裤腿都很宽松,裤子有八分,脚踝上还系着纯金的脚链,下面有小巧的金坠。黑、白和金,这三种颜色在梁姐身上完美地体现出来。我看得眼睛都直了,高雄却假装看不见,我心里暗笑,梁姐早就看到我俩了,你装看不到也没用。
“喂,高老板,对着墙壁反省吗,我这么大活人没看到?”梁姐迈着优雅的步子,来到高雄面前停住。
高雄只好把头转过来:“打个盹嘛!什么时候来的?”梁姐哼了声,说已经逛了半天,我连忙让座位出来给她坐,高雄更加紧张,把身体朝外面挪了挪。我说去给你梁姐买饮料,问她喝什么。
梁姐想了想:“要柚子茶吧,必须是新榨的,不要加糖。”我连声答应,心想这梁姐还挺会保养,柚子能美容养颜嘛。到商场卖饮品的地方买了杯柚子茶,泰国盛产海鲜和水果,在泰国喝果汁,无论商场、酒店、餐厅还是大街地摊,基本都是现榨,因为水果又多又新鲜,哪里还有人去喝勾兑的呢。拿着柚子茶回来递给梁姐,她接过后对我摆了摆手,我对高雄说去四处转转,他什么也没说,表情有些像消化不良。
商场里的商品很丰富,走着走着,我就又来到销售手表的区域。很多名表都在这里摆着,自然也有劳力士,看到劳力士,我就不由得看了看自己手腕上这块“黄氏高仿”的铂金元首款,心里这个气,真想掏钱在这里买块真的,反正比在国内买便宜。但又想还是算了,得攒钱在沈阳买第二套房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