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消失了。
申一甲垂手而立,大气也不敢出,真怕封官生把材料往桌子上一撂,对他说,这个没法给宫市长看。
封官生点了点头,翻过了一页,又翻过了一页,几页纸很快就翻完了。
“材料上的情况都属实吗?”封官生并没有看申一甲。
“绝对属实。”申一甲说,“可能有人认识车号吧,当时就塞给我一打举报信,一口咬定我就是蓝河市政府的。我后来向立春县委了解决情况,县里也收到了这些举报信。”
“春县的情况复杂,够发和喝一壶的。”封官生说。
申一甲从封官生的言语中听出了一种同情,这倒是他没有想到的。
“一甲啊,这个材料你可以直接交给树仁市长啊。”封官生说,“那什么,反正你们也……很熟。”
申一甲没想到封主任会这么回答他,好像在封主任的眼里,他和宫市长的关系很不一般。申一甲立刻意识到情况乐观多了,自己正好可以利用封主任这种从上心理。
“领导,我可不敢那么干,您是单位主要领导,我必须向您汇报,经过您的允许啊。”申一甲装得唯唯诺诺的。
封官生沉吟片刻,挥手让申一甲坐下。
“一甲啊,你的目光很敏锐啊。我跟你说实话吧,这是一个得罪人的事。”封官生说,“立春县的县长娄世贵,是立春帮的大秘书长,立春帮也有人对他也很不满意,认为他有损立春县的名声,很多人不尿他,又不愿意得罪他。”
“领导,我明白了,我就是从工作出发,想向领导反应一点真实情况,毕竟我是干督查的嘛。”申一甲装得可怜巴巴的样子。
“娄世贵要是知道我签了这么一份材料,那就视我为眼中钉啦。”封官生说,“你看这样好不好,材料不错,我看了,但我不能签署具体意见。”
“领导签个字,就是对部下的莫大支持。”申一甲笑了。
封官生从笔筒里拿出一支签字笔:“我给你签了,你管文书要个文头,直接按内参走吧。只印两份,一份给宫市长,另一份存保密档。”
“谢谢领导。”申一甲双手从封主任的手里接过签字后的材料,“我这就去办。”
申一甲拿着材料,刚走到门口,又被封官生叫住了。
“一甲啊,这个材料最好不要让白秘书看到。”封官生说,“你就直接找宫市长吧,内容太敏感。”
“白秘看得太紧,我恐怕进不去。”申一甲觉得很为难,白雪松是个横草不过的主,要想跨过他去,直接找宫市长,实在太难了。
“那就没办法了,只能嘱咐他一声,注意保密,不要外传。”封官生说。
申一甲本想请封主任跟白雪松打个招呼,那样他就可能直接见宫市长了,但他看封主任的态度并不明朗,也只好作罢了。他明白封主任的意思,怕白秘多想,以为封主任想搞娄世贵。
申一甲去文书那里取了文件头,悠闲地回到了办公室,总算过了最重要的一关,剩下的事好像没有那么难了。
申一甲觉得,封官生之所以让他直接把材料送给宫市长,是误以为他们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他的眼前立刻浮现出白雪松那敏感警觉的样子,总是觉得给宫市长递材料怎么也绕不过白秘,就算是绕过了白秘,把材料直接递给了宫市长,白雪松还会知道,过后一定会找他算账。况且,他绕过白雪松向宫市长递材料,宫市长也未必认可。
把材料交给白雪松也不安全,常务秘书里有三个秘书,除了白松雪、穆阳,还有一个不跟领导的坐班秘书。只有在白雪松一个人的时候,他才能确保这份材料不会被别人看到。
关键是他不能去秘书室扒门,看看谁在谁不在。
打电话。申一甲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上午十点多,他在大楼的楼梯间拨通了白雪松的手机号。
“您好。”白雪松的声音。
“白秘,我是申一甲。”申一甲小声说。
“捣什么乱,你没长腿啊?”白雪松不由分说就挂断了电话。
申一甲懊悔地摇了摇头,刚才接通电话,直接对白雪松说事就好了,白秘听到他的声音,一定是以为他要去扯闲篇,根本不知道他的手里有一份重要的材料。
申一甲犹豫片刻,不行,这电话还得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