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抛弃在荒野里……
然后,兴才小心翼翼地捧起那些髹(xiū)染得红、黑相间,美轮美奂的漆器,递给上面的人。
搬了几个漆盒、漆樽后,敞又让他去搬鼎、簋。
就着地上的火把,兴看见,椁室的北面,的确整整齐齐地摆着七个鼎、六个簋,从左到右,个头依次变小。
他当然不知道,这是楚国内部等同诸侯的“封君”礼器规格。那些最大的鼎足足有半人高,太重,他搬不动,只能扛着一个最小的鼎,勉强递了上去……
等他气喘吁吁,再搬着一个最小的簋,试图往上递时,却举了半天,也没人来接了。
“哎哟!”
地面之上,传来了一阵惨叫!
是那个看守火把、兵器的人发出的,然后就是沉重的倒地声,以及敞等人的厉声示警声……
“小心,快御敌!”
“御敌?发生什么事了?”
兴在下面什么都不知道,有些恐惧,他抱着冰冷的铜簋慢慢后退,却不防失足将插在地上的火把一脚踩灭……
椁室之内,一瞬间,就黑了下来!
仿佛是有鬼怪调皮,撅起嘴轻轻一吹,熄灭了唯一的光明……
兴只感觉自己被黑暗彻底包围,顿时毛骨悚然。
四周黑洞洞的,一低头,却见那个女殉葬者的头骨眼眶,好似闪烁着淡绿色的光芒,正在凝望他,质问他为何要惊扰亡者!
“救命啊!”手中铜簋叮当落地,兴趴在墓壁上大喊大叫起来,却无人管他。
此时此刻,椁室之上的地面正打得热闹,却见火把乱闪,各种声音混在一起:
矛尖与剑刃相撞,尖锐的金属哀鸣在墓穴里回荡;弩机的悬刀被扣动,唆的一声,弩矢飞向目标,却撞在了木质盾牌上,发出一声闷响;弓弦的颤音随即响起,引来一声人吃痛的惨叫,甚至有箭矢射到了椁室的石头上,溅射出一丝火花。
地面上显然正在发生剧烈的打斗,但兴却以为,来的不是人。
“是鬼来了,是鬼来惩罚吾等了……”
兴想起了自己从小到大听过的种种鬼故事,听日者说,鬼的外形十分凶恶,睡觉时身体折成两半,走路时双腿并拢,看上去像是一个独脚怪兽在蹦跶,乡里之民们称之为“刺鬼”。
兴还不止一次听人声称自己目击过刺鬼,说它们以桃为弓,牡棘为箭簇,鸡羽为箭羽,瞄准做坏事之人的心窝就射,能百发百中……
如今,那些鬼来了,就在外面!
兴害怕极了,他蹲下来,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头,闭着眼,在一片幽暗的椁室中,这孩子嚎嚎大哭起来……
哭声无法驱散恐惧,外面的打杀声源源不断地传进耳朵里,冰冷刺骨的风也从椁室缝隙灌进来,发出了呜呜的诡异哀鸣……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打斗声渐渐停了,反倒传来了人说话的声音。
兴连忙惊喜地睁开了眼,走到椁室出口处,踮起脚向外观望……
没有丝毫征兆,一张脸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脸颊飞鬓,额头红色胎记,鼻尖上,眉宇间,还沾满了鲜血!
“鬼啊!”兴吓得整个人坐在地上。
不成想,外面的人也被他吓了一大跳,猛地朝后退去,大骂道:“黑夫,这墓里真有鬼!”
“别瞎说,哪有什么鬼。”
脚步声走近,火把照进椁室,让兴瘦小的身躯原形毕露。
“我说呢,原来里面还有一个……”
一只粗壮的手伸了进来,左手。
随即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后生,上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