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彪悍的闽人光着身子,嘴叼短剑,成群结队在船上跳跃,他们竟将其当成了坦途,更有甚者,直接跃入水中,游泳靠近秦船,再攀附而上,抱住秦卒,白刃相交!
秦人也不甘示弱,他们有更锋利的兵器,以及厚实的甲胄,五人结为一阵,用群体的力量,将亡命的闽人杀死,或逼他们跳海。
一时间,船浆击水,兵器相撞,海战顿时变成了陆战。船上、海上血肉横飞,到处是漂泊的船板和断残的肢体,鲜血染红了海面。
但随着木拒被砍断,船只终于亲密接触,闽人源源不断登上秦船,前排数十艘秦舟不敌,开始落败……
但还不等闽越人欢呼,便发现了可怕的事实,这些舟船,不过是诱饵。
在秦舟师前锋阻挡闽船冲击的短短时间内,秦人剩余的船队已完成了结阵,数十艘艨艟风帆鼓鼓,水手猛划木桨,在海风推动下,正朝江口冲来!
“强弩之末不能穿缟,闽人虽勇,但还是败了。”
岸上的黑夫拊掌而笑,任嚣是如今秦朝最厉害的楼船将军,明白秦舟师的优劣,思路很清晰。
外狭而长曰艨艟,以冲突敌船也,艨艟是这时代的重甲战舰,船上蒙牛皮,船体狭而长,机动性强,如今更是在船首安装了硬木包铜皮的撞角。
“撞上去!”
黑夫的侄儿尉阳已是率长,他亲自击鼓,麾下的数艘艨艟破浪而至,两船相碰时,发生了剧烈的摇晃。
艨艟尖锐的撞角径直破开了闽越小船脆弱的船体,或将其截为两断,或径直掀翻。再不济,也能将船桨破坏殆尽,使其失去了动力。而后,艨艟上的秦卒便手持长兵,结成坚阵,让扑上来试图肉搏夺船的闽人无功而返。
江口处,大船小船混杂在一起,喊声、号角声和船板破裂声交织在一起,战斗十分激烈。
秦军的楼船随即靠近,如同一条条海中大鱼,而这庞然大物的作战方式便是箭楼,上面满是持弓弩的兵卒,强弓劲弩配合着船楼高大的身躯,对着闽人小船发射箭矢,杀得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甚至有烟矢落下,江口遂燃起了大火,炽烈的火焰映红了海面,闽船被烧毁大半,哀嚎声不绝于耳……
闽人完全落于下风,纵然有心退却,但先前助他们顺流而下的闽江水,如今却成了阻止勇士们撤离的障碍,水战变成了一场屠杀。
而给闽人最后一击的是,位于大后方,闽越王驺无诸的艅艎大舰,见败局已定,却选择逃跑。
当艅艎在江心洲靠岸,无诸带着少数亲兵仓皇往冶城撤去时,闽江口的闽人,也散的散,逃的逃……
……
虽然秦舟师胜局已定,但江口的鏖战,使得许多船只沉没,变成了凶险的暗礁,船队无法立刻溯流而上,一直等到次日,才得以接应陆师,踏上了这座江中小城。
然而,刚登岸,黑夫却没有遇到想象中的拼死反抗,而是一群群跪着出降的闽人,一问之下才得知,驺无诸昨夜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听说是自杀。”
黑夫与任嚣都有些诧异,昨日水战中,闽人的悍不畏死给他们留下了深刻印象,已做好了巷战的准备,不料却是其王自杀,城邑不战而降。
不多时,有头上插满鲜艳羽毛的越巫,携带无诸的首级来献。
黑夫那群髡首的亲卫短兵十分尽责,拦下了所有人,桑木亲自端着无诸的人头过来。
带路党驺无恤被喊来辨认,他凑近端详良久后,叹了口气:
“君侯,的确是驺无诸的首级不假。”
“善,既然首恶已诛,那无恤君长,便是新的闽越君了……”
黑夫颔首,也走近一瞧,只见无诸脖颈的血液已干,双目紧闭,脸上有许多刺青,皆为黝黑的蛇纹,或交相缠绕,描绘得栩栩如生,更夸张的是,他微张的嘴巴里,竟也探出了一个蛇头……
“有蛇!”眼尖的桑木大呼示警,立刻冲了过来。
接下来发生的事,出乎所有人预料,那死人头的腮部开始剧烈蠕动,色彩斑斓的小蛇整条钻出!它惊慌失措,到处乱窜,随即发现了距离最近的黑夫,他正下意识地拔剑。
小蛇感受到了危险,信子嘶嘶,身子往后一伸,如一支离弦的箭,直扑黑夫面门而去!
……
PS:第二章在晚上
闽在海中,西北有山--《山海经》
相传无诸时四面皆江水,此如屋澳,舟揖所赴,北会山原,东达行路--《三山志》卷四《地理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