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事。休说是我,哪怕我家良人出面,也不好使,恐怕他会反过来,追究吾等包庇,到时候,唯恐连累了司马县丞……”
“这世上还有这种人?”
曹氏被吓到了,她也是哀求丈夫无果,才来昌南侯府试试的,见求情无望,只能退而求其次,避席下拜道:
“夫人,我家良人说,家兄有贪腐、不直之过,将判司寇之刑,要去岭南军中服役,南方暑热而多瘟疫,他一个北人过去,恐怕难活……”
叶子衿明白了,承诺道:“若真如此,我定会写信去,让昌南侯好生照顾曹狱掾,必不使损伤!”
好说歹说,叶子衿才劝走了曹氏,送她到院子里时,正好侄女小月,牵着两个孩子从外面来。
曹氏了了心结后,好事、热情的性子又上来了,听说这个模样周正的少女是昌南侯的侄女,便一把拉住,不住地上下打量她,赞道:
“好俊的淑女,不愧是侯门之女!”
接着,什么“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的称赞,就源源不断地说出,最后又问道:“可曾婚配了?”
小月羞涩地说道:“未曾……”
曹氏有种咸阳人的自然熟,笑道:“莫非已有意中人了?”
“没有!”
小月断然否认,俏脸上一片燥红,她被这个热情过头的大婶弄得很不好意思,行了个礼后,便带着破虏和伏波进去了。
这个刚从安陆乡下来到都城的姑娘不知道,她的心思,全写在脸上,在叶子衿和曹氏眼里,根本就没秘密。
“看来是有看中的士了。”
曹氏笑道:“不过这硕大咸阳,能配得上昌南侯侄女的,可没几家啊。”
言语中有些艳羡,比如他们家,就根本高攀不起。
“怕是要公子王孙才行!”
叶子衿却摇头:“咸阳的公子王孙们,谁会看上她一个乡下小女子?”
她看向侄女背影的眼睛,有些忧心。
这天真烂漫的少女,自从刚入咸阳时,在渭水桥见了公子扶苏的车驾一眼后,就痴了似的,常愣愣出神,这让叶子衿觉得,带她来咸阳,并不是什么好事……
曹氏还邀请叶子衿去家中坐坐,但叶子衿指着自己一身素服,以为父守孝一年方可出门为由婉拒了。她来到咸阳后,几乎足不出户,也拒绝了任何可能的麻烦。
政局动荡,皇帝施政急躁不耐,这时候,跑出去长袖善舞,不是好的选择。
何况,她虽不出门,消息,却灵通得很!
前脚才将曹氏送走,后脚,家里的女管家鸢就来了。
许多年前,鸢为人所略买,被黑夫所救,父女二人为了报恩,自愿做了黑夫家的庸保,至今已有十年了。黑夫伉俪二人去胶东时,亦是鸢留在咸阳守着府邸。
鸢已不是当年瘦巴巴的样子了,时间和好日子,将这少女变成了大妈,腹围比她那哑巴丈夫还粗,牙尖嘴利,十分干练,是叶子衿的好帮手。
她奉女主人之命,在昌南侯府和市肆糖铺间来回,将打听到的消息一一禀报。
“夫人,出大事了。”
这大热天的,树欲宁而风不止啊,叶子衿无奈:“又出什么事?“
鸢说道:“我方才路过渭南街时,看到君侯十分敬重的那位喜君家,被官府的人围了,他也被官吏拷着枷锁带走,听说是廷尉署的人……”
这却是叶氏没想到的,她皱起眉来:“喜本就是纠察官吏的侍御史,怎么会被人抓走?”
“莫非是太不讲情分,得罪了人?”
鸢也听说了,喜执法极严,不管你是多大的官儿,一旦有过失,就翻脸无情,闹得咸阳官场鸡飞狗跳,也被许多人痛恨。
“有御史大夫茅君护着,谁敢在这节骨眼上针对喜?”
叶子衿却明白,这股纠察吏治的风,是秦始皇的意思,只要喜不查到九卿头上,谁也不会为难他。
此事太过蹊跷,猜也没用,等到稍晚一些,通过多方打探,叶子衿终于知道了事情原委:
“喜昨日向陛下上了一道奏疏,直言大秦吏治之败,律令松弛,皆源于君道之坏,请停阿房,罢寻西王母邦求长生诸事!触怒了皇帝,被廷尉抓了!”
“好大的胆!”
纵是叶子衿,亦满脸惊骇,比听说李斯翻船还吃惊:“他一个六百石的小御史,也敢纠察到皇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