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七章 黄河实验室

    老林在杭城买的西湖边小别墅，距离玉湖校区近得充满缘分，走路大概20分钟就能到。

    小别墅因为常年有阿姨打扫，所以其实非常干净。中午林淼和郭鹤龄去这个接下里将要住上至少三年的地方午休了一阵后，下午2点半，三辆刚租来应急的别克商务车，就列队驶过杨公堤，片刻功夫，就挂着学校发的通行证，大摇大摆地开进了校区，直接一路开到了学校礼堂外。新生入学典礼下午3点开始，林淼的私家车队进入学校时，正赶上大量的新生同时从各自的宿舍里出来，扎堆往这边走，如此一来，林淼出行的动静就略微先得大了些。用《装逼学》的理论来说就是：此逼装得不够通透，显得浮华而刻意。是一个低级逼。

    然而，《装逼学》作为一门不被主流学术界所普遍认可的科目，它不被认可，确实是有道理的，因为在《装逼学》根基不牢的理论基础背后，都存在着一个巨大的理论漏洞。

    “这个漏洞就是，逼绝对不是装出来的，所谓装逼，本质上讲是实力的对比，是由客观实力落差带来的主观情绪反应。”看着林淼的车队缓缓在前方停下，已经自封为“207四杰”祁豪几个人，一边向某个从车里走出的“人形装逼机器”投以崇敬的目光，一边听最能逼逼的谢振飞有理有据地分析道，“像淼爷这种绝对的实力碾压，根本不存在装不装的问题，他本身就是个逼，很遗憾，我的《装逼学》概论诞生的第一天就写不下去了。”

    几个人边走边说，很快就靠近了正搀扶着郭鹤龄从车里出来的小美和林婉如。

    人群从林淼一行人身边经过，这几天才陆续到校的新生们眼神好奇又激动地从站在郭鹤龄身边的林淼身上扫过，那一米四不到的个子和白嫩嫩的可爱样子，哪怕抛开“东瓯市首富”和“全国第一”的光环，在大学校园里也照样吸引眼球。个别来蹭典礼的大二、大三的姑娘，这下子看到真人，就不好意思再说要拿林淼一血的话了，这模样怕是某些功能都还不完善，但是把林淼抱进怀里揉一揉的冲动，还是非常的强烈。

    “林淼~”

    “林总~”

    “小朋友~”

    姑娘们胆子比男孩大得多，甭管认不认识，先套近乎再说。林淼也不是吃素的，立马挥小手高喊小姐姐好，这种场合，给人留下第一印象非常重要，要是稍微害羞一下，接下来三年指不定要被人揉掉多少头发。几个保镖护着林淼和郭鹤龄，跟着人流，慢慢往礼堂内走去。郭鹤龄笑眯眯提醒林淼道：“淼淼，少而戒之在色，你现在是打基础的时候，心思不能乱啊。”

    林淼嗯嗯两声。

    搀着郭鹤龄的小美插嘴道：“爷爷，你管得也太多了。小婉这么漂亮，淼淼心思要乱早就乱了，还用等到今天啊？我们淼淼可是很专一的，淼淼你说是吧？”

    林淼嗯嗯点头：“当然，我跟小师侄一样专一。”

    小美听得高兴了，忍不住摸摸林淼的头，又思夫情切地问：“你什么时候放思齐回沪城啊？”

    郭鹤龄淡淡道：“等你今年过了专升本再说，你们一个两个的，学习任务完成之前，都别急着谈恋爱。心思还是要放在正事上，什么叫正事啊？不是两个人腻腻歪歪，是要给自己定目标，定计划，按计划把事情办成、办好，结婚生小孩，那都是顺带手的。”

    小美听得直瘪嘴。

    一颗为郭思齐的帅脸而跳动的粉红少女心，被郭鹤龄的冷水泼得简直心衰。

    其实她别的不怕，就怕郭思齐在东瓯市被别的小妖精勾走。

    之前首当其冲被她提防的对象就是林婉如，现在好了，林婉如跟林淼跑来杭城了，危机暂时解除，可听说林淼的天源文化最近签下了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名叫冰冰的女演员，刚拍完一部叫《还珠格格》的电视剧等着播，最近暂时闲下来，就住在东瓯市，每天还按时上班打卡，从山水大厦里进进出出的，天晓得什么时候会不会就出幺蛾子。

    一想到这点，小美就对林淼的小气很是咬牙切齿。

    都这么有钱了，你就不能多买两栋楼，把三个公司拆开来吗？

    非要挤在一起干嘛？

    林淼见小美的脸色变来变去，以为她是被郭鹤龄刺激到了，正要安慰两句，说点两情若是久长时的废话，边上突然有人弱弱喊道：“嗨~淼爷。”

    是个男孩子的声音。

    而且居然还“嗨~”了一下？

    林淼下意识转过头，就看到了祁豪。

    顿时老乡见老乡，有那么点小惊喜，笑道：“豪哥？”

    祁豪被林淼叫出名字，立马胸膛一挺，感觉整个人的身价瞬间翻了十倍，然后跟身边的“207三傻”眼神交换了一下，眼里满是猖狂的喝问：“看到没？看到没！这叫什么？这就叫简在帝心！我豪哥是能被淼爷记住名字的男人！就问你们，爷这面子大不大？大不大？！”

    跟在祁豪身旁的三个逼逼怪确实被惊吓到了，精英逼逼怪谢振飞陷入了失语状态，许亚东和张世鹏也只会傻笑，然后听林淼对郭鹤龄道：“师父，这是我高中同学。”

    郭鹤龄对祁豪微笑着一点头。

    祁豪一听居然是淼爷的“师父”，当场肃然起敬。

    林淼的师父，那不就是沪财的校长啊？那不就是原京华社的副社长啊？

    尼玛今天居然见到活的了！

    祁豪激动难平时，礼堂内突然走出几个学校领导，客客气气着急把林淼几个人迎了进去。

    “207四杰”目送大佬们走专门通道和人群分流，谢振飞半天才回过神来，赞叹道：“你们感觉到了吗？那股强者的气场……”

    许亚东和张世鹏点点头。

    祁豪幽幽来了句：“还行吧，比起高考前那段时间，淼爷现在的锋芒收敛多了。”

    四周一群人从“207四透明”身边经过，全都用看屌丝的目光打量他们。

    假装跟名人很熟这种行为，真心有损曲大学生的形象。

    幼稚、生硬且低端。

    ……

    林淼一行人走后台通道，然后大礼堂的舞台边门，直接被请到了最前排的位置坐下来，林淼则直接坐上了主席台。洪鹏几个人很尽职地守在一旁，每天都跟当兵的日子一样，不是跨立就是立正。主席台上很快就坐满了人，学校的领导上来后，挨个都跟林淼握了握手，说着很相似的欢迎林淼的话，巨大的阶梯观众席上，新生们一边在各自辅导员的叫唤下找到自己的位置，一边默默看着台上林淼的一举一动。人头攒动中，祁豪几个人终于找到了经济系的同学们，叶克慧急忙挥着手，让这群新来的小猴子们把屁股坐稳。

    轰轰闹闹了将近20分钟，3点还差十来分钟，各个院系的新生差不多全部到齐，会场也随之自动安静下来。典型的主持人司克真走到讲话台后，试了下话筒，便开门见山道：“各位1998级的新同学们，欢迎大家来到曲江大学。大家辛苦三年，赶超了你们各自省份的大部分同学，今天聚集到这里，很不容易，也足见你们的聪明才智和刻苦勤奋，你们到今天位置，全部都是人生这场竞赛的胜利者。我在欢迎你们的同时，也向你们表示祝贺。”

    礼堂内响起一片掌声。

    但也有不少装逼犯用身边的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轻轻叹息：“唉，谁让我考砸了……”

    司克真说了几句白开场，很快就把话筒交给了老校长。

    老校长走到讲话台后，慢慢拿起话筒，安静了片刻，才缓缓说道：“时间过得太快了，我在曲大工作了31年，其中当校长的时间，算上今年在内，是第12个年头。

    每年6月份的时候，我都要送走一批毕业的孩子，然后过上2个月，也就是差不多今天这个时候，又要迎来一批新生。再过4年，再在差不多的日子，把这群孩子送出学校。

    这12年来，每一个从曲大毕业的学生，我都看过他们的名字。

    我在毕业证上签字的时候，有很多重名的孩子，会让我回忆起他们的师兄和师姐。因为他们的师兄和师姐都很优秀，优秀到哪怕过去很多年，我都能想起他们的样子。但是同时让我遗憾的是，许多孩子虽然入学的时候也同样优秀，但是他们在学校里度过四年的时间后，最后留给我的印象，却仍然只有那个名字，而且还是托他们师兄和师姐的福。

    我当校长12年，新生入学典礼用的讲话稿，换了5次，前三年，也就是86、87、88年，这三年的新生，我对他们寄予了非常大的厚望，我当时以为他们中的每一个人，将来都会成为祖国的栋梁，当然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后来确实都成才了。12年过去，有些人已经是他们行业的中坚力量，而他们的人生，才不过刚刚开始，我很欣慰。

    但还有领一小部分同学，他们让我失望了。我的失望，不在于他们毕业后有没有取得多大的成绩，而是心痛于他们在读大学期间，就放弃了对自己的严格要求。

    所以从89年开始，我的新生入学典礼讲话，就不再那么乐观。我开始让入学的同学们保持警惕，警惕什么呢？警惕所有人生的不如意。

    你们通过高考，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考入曲江大学，是一段奋斗的结果，也是另一端奋斗的起点，但唯独不能看作是一个终点。人生真正的终点，永远只有一个，而且你们都知道是哪一个，在那之前，人生没有终点。

    大自然是很残酷的，社会也同样并不温暖。十万年前人类为了生存和繁衍而挣扎，今天我们同样也面临这样的挑战，只不过依托于一代又一代人的积累，我们挣扎得不那么痛苦了。而且如果把历史的观察范围再拉近一些，拉近到我们中国的近现代，就在短短几十年前，你们的祖辈，也活得非常辛苦和挣扎。这种挣扎，往大了说，是历史环境造成的，往小了说，你们以为人与人之间的竞争就不存在了吗？

    所以我们的历史告诉我们一个很简单的道理，不论在什么样的环境下，人与人之间的竞争，都是永恒的主题，当然人与人之间的合作，也是永恒的。

    那么我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呢？意思很简单，就是有竞争，就一定有输赢。人的一生，不可能永远是赢家，你越努力，碰到的人就越厉害，在竞争中失败的概率也就越大。

    所以我最近两年，听不少同学跟我说，他们明明已经很努力了，但依然竞争不过别人，他们觉得自己的努力失去了价值，于是他们就放弃了，就得过且过了。这让我觉得，是不是我们的教育中，有什么地方疏漏了。是不是我们没把一些基本的道理，跟那些从小到大，在他们村里、乡里、县里甚至市里、省里都没遇上过对手的孩子讲清楚，以至于让他们误解了人生和社会本来的面貌。我想了想，我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

    确实是我们没把话讲清楚。

    什么话呢？就是一个人，一辈子不可能永远顺风顺水。一个人必须永远保持警惕，警惕被人超越，警惕跟不上同行者的步伐，警惕自己失去这样的警惕心。这种警惕心，不能保证你每次都赢，但是却能保证你在某个阶段失败后，依然保持着在竞争中获胜的希望。哪怕屡战屡败，也要鼓起干劲，屡败屡战。只有这样，你才不会落后太远。而我相信，天道必然酬勤。凡事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一个人永远不放弃希望和奋斗的人，他就永远不是真正地失败了。

    在这里我尤其要叮嘱那些基础较为一般的孩子，我们曲大虽然招生分数线没另外一些学校那么高，但是我们学校同样汇聚了大量的国内最顶尖的英才，在这个环境下，你们跟这些天赋异禀的同学相比，或许是存在起点上的差距的，但你们跟全国90%以上的本科生相比，却是不折不扣的成功者。所以你们一定要保持住这股优秀者的心气，哪怕奖学金拿不到最高等的，次一等的，再次一等的，也完全可以争取。

    哪怕连最次一等的都拿不到，那我们跟自己较一较劲，每门考试多拿几分，每年让自己的平均绩点上升一点点，给自己定个力所能及的，挑战自己能力极限的目标行不行？只要你们能咬住牙，四年之后进入社会，你们绝不会比任何一个人差。为什么？因为这四年你不但学到了知识，还提高了自己最核心的生存能力。

    这个生存能力，就叫不放弃。

    人的一生，永远是十有八九不如意，只有在不如意的环境下，依然能坚持，能奋斗，这样的能力，才是保证一个人能顺利走完一生的最关键的能力。

    相比这个能力，专业上的能力，反倒是其次的，或者说，是顺带的。

    有志于在某个领域奋斗的同学也要明白，专业水平的提升是终身的事情，也是需要依靠团体协作、依靠历史进程、依靠社会环境的事情，一个人单打独斗是搞不定的，出成果也要讲天时地利人和，所以不能急于一时。但是坚持奋斗的能力，一定要尽快培养，尽快巩固，尽快变成一种本能。当奋斗的本能和生存的本能融为一体，这样的人，才是完整的人。希望四年之后，我们今天在这里的每一个同学，都能变成我希望中那样完完整整的样子。

    我今天在这里祝福大家，明天开始，我会鞭策大家。不要让培养你们的学校和老师失望，不要让你们的父母失望，更不要让自己失望。各位同学，为人生，继续奋斗吧。”

    老校长说完，全场啪啪啪啪啪……

    坐在前排的郭鹤龄转头对小美道：“听到没？”

    小美点点头，心里却想反正自己的奋斗目标就是嫁给郭思齐，然后把孩子带大。

    这么想着，不由双手捂了下脸颊，感觉脸好烫。

    掌声之中，老校长回到位置上，司克真又走回讲话台后，串了两句词。

    紧接着下一刻，现场的掌声就更加热烈了三分。

    全场山呼海啸之中，台下的央视记者，把镜头对准到林淼身上。

    一片闪光灯下，林淼走到讲话台前，先向台下和台上的人，各鞠了一躬。

    台下有个小子吹了声哨，立马被其辅导员用吃人的眼神镇压。

    林淼走到讲话台后，从台下抽出一张小板凳，站了上去。

    他双手扶住讲台，很淡定地开口，仍未变声的童声，在礼堂里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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