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雷不及掩耳的股灾,在过年前两个月,毁掉了数百万户家庭原本富足安宁的生活。
沪证指数从周一的3700多点,跌到周五的1200多点,过去半年吃进去的东西,全都连本带利地吐了出来,全国各地每天都有不好的消息传来,但各地报纸上一概不刊登。
早已抽身事外的林淼,重生以来第一次站在观察者的角度,冷静仔细地近距离地观看了这场影响力巨大的社会事件。在亲眼目睹一幕幕人间惨剧的同时,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思考了这场社会事件为什么没演变成社会动荡的原因。而因为亲身经历,他观察到的原因也和社科局的分析贴得很近,概括起来,主要应该是三点。
第一是这一年全中国值得被收割的人群,以及在实际操作中被收割的人口数量,毕竟只有不到总人口的百分之一。对这部分人来说,损失当然严重,但换个角度去看获利的人数,这群在股市中大捞一笔的人,人数其实也并不少。估算起来,大概也能有个千分之一。
平均下来,相当于一个新中产或者一个特权阶级份子,一口吃下十个新中产的半数家产,从而导致的实际结果是短时间内社会财富总量没变,只是贫富差距又在某个较高维度上被拉大。而对剩余99%的根本从头到尾没参与这件事的不符合被收割条件的人来说,生活对他们来说,没发生任何改变。照样该吃苦吃苦,该受罪受罪。
简而言之,就是社会阶级结构依然稳定。上层通过这一轮收割越发加强了自身的力量,一部分新中产被打落原地后,也不再具备扰乱社会的力量,下层根基不变,自然就稳如泰山。
第二是这部分人看似数量众多,但分散到全国数百个经济较发达的城市,平均下来每个地方直接受影响的,也就多则一二十万人,少则不到一万人。再细分到一个县乃至一个乡镇,最多也就只剩千把人的规模了。具体到西城街道来说,这回挂在股市里的散户,估计也就一两千个,而作为对比,单是湖滨路后巷的棚户区里,居住人口就远不止这个数。
所以面对这点指甲盖大的受灾规模,而且还是在绝大多数人眼里“活该被套”的情况下,已经分管主持西城街道经济工作的严晓海副主任,在经过自己缜密的分析后认定,根本连启动维稳应急预案的必要都没有。只要这群人不跳楼、不烧炭、不卧轨,那就万事大吉。
最后一个原因,则是绝大多数受灾的散户们在经历了从期待奇迹发生再到彻底绝望的整个过程后,自己也愿赌服输地冷静了下来。心死了,眼泪哭干了,脑子就回来了。
他们愿赌服输,从证券交易所的大厅地板上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擦干脸上的泪痕,再听一首由林淼作曲,由帅波演唱的“心若在,梦就在,只不过是从头再来”,次日便果断支起各种早点摊、水果摊,投入到为社会主义事业添砖加瓦的工作中去,不给社会添麻烦,不给老爷添烦恼。毕竟日子还要继续过,上有老、下有小,怎么能跌倒一次就一蹶不振?
过两天老爷们转头再给帅波老师颁发一个“杰出社会艺术工作奖”的奖状,颁奖礼结束后,这一切便雨过天晴。等来年国企大量裁员的时候,这首歌还能唱好多次……
林淼很安静地没有对这件事做任何方面的评论,只是写了篇小文章,发到了魏军的邮箱里。
没过几天,国内某核心社科刊物上出现了一篇魏军个人署名的观察评论,评论疾言厉色地声讨了“自由市场化倾向”的危害,也让林淼终于看清了自己所在阵营的立场全貌。
走姿还是走射的问题,重要吗?不重要吗?可以质疑吗?不可以质疑吗?
凡事总该有答案,哪怕不能正面回答,但总有办法可以讲清楚。
比如用郭鹤龄对林淼就是这么说的:“你们这一代的孩子,将来可能只会看到全面市场化的好处,却很难意识到它不好的地方。等你们哪天真的吃到苦头,到时候却没人能站出来扭转这一切,我们从建国之前就为之牺牲和奋斗的事业,也就真的失败了。”
一刀扎心,扎得林淼听完后脸色都有点发白。
魏军的文章发表之后,林淼这边的人就安静了,对面似乎也因为严重理亏而闭上了嘴。
双方默契地选择了安静,没有人公然向全社会发问:凭什么有些人没有付出任何劳动,就凭空攫取了他人一辈子的劳动成果?这真的是我们理想中想要建设的世界吗?
但幸好没人问。大家都很克制,很理智……
林淼作为红方的一员却像蓝方一样占了大便宜的存在,在股灾之后,就安静得像个“全人类共同的乖孙”,除了借帅波的嘴发布了一首《从头再来》,就没敢再有任何大动作。在会考将近的当口,林淼把天源文化和小可爱科技的事情,全部交给了郭凤祥和郭思齐爷儿俩,连听说公司招了个超级大美人当前台,也没去看上一眼。
进入12月后,他唯一出席的活动,就是陪康知府去湖滨路参加了3号地块“湖滨购物中心”的落成开业仪式,顺便签署了4号地块的开发协议。其余时间,不是在刷题,就是在准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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