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床榻下方出现了一丝动静。
滕世雄转动着僵持的眼珠儿,想要看看是谁在动,但是他的身体却动弹不得。
约莫过去了分把钟,一个人从底下出来。
等他睁眼一看,竟然是滕九延,他滕世雄最为亏待的一个儿子。
眼泪悄无声息地奔涌,如涓涓溪流,流淌个不停歇。
那一双迷雾的眸子,想要告诉儿子,他在痛,他在悔,他想忏悔。
奈何,滕九延却好像看不懂一样。他唇角微勾,一脸嘲讽道:“呦,这不是威风凛凛的滕老爷吗?呀呀呀,这是怎么了?躺在床上,你倒是起来啊?说句话怎么样?啧啧,真是了不得呀,不可一世的英雄人物,也有成狗熊一天,老子把这一
切都拍下来,留存,让你的后代好好瞅瞅,他们的滕老爷是怎么威风八面的。”
滕九延还真的拿起一个手机,将自己亲爹躺在床上不能动的一幕给录了下来。
吭哧吭哧。
原本想忏悔的某位老爷,这下子被儿子气得出气少,进气多,一脸震怒。
“世雄——”
一道喊声响起。
滕世雄神经一个激灵,但是他动不得,只能干着急。
而滕九延邪邪扫了他一眼,低声道:“拜拜呢,老雄,你就留在这里一辈子吧。”
哧溜一声,滕九延竟然又滑入了那一道黑暗的地下通道口里。
滕世雄瞪大了眼珠子。
他一双老泪纵横的眼里,流出一丝绝望来。
看来,他滕世雄这辈子怕是没希望了,就这么僵死在这里,成为宁涓涓手底下的一个玩物。
痛恨,悔悟一丝丝的缠绕在心间,让他痛不欲生。
从未有过的愧疚,对唐栀雅的愧疚,如泰山压顶一样压在他心口。
这辈子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那个等在家里,守候着他的女人——唐栀雅。
曾经的他,到底是有多混蛋,竟然把自己的妻子放在一边,对宁涓涓这个佛口蛇心的女人错付了一颗心。
往事一件件浮起在脑海里,这段日子来,他脑海里想起的不再是宁涓涓的过往,而是栀雅跟他新婚时的娇羞与惊艳。
她那一双明媚娇俏的大眼,喜欢跟他调笑,喜欢用各种时髦的口吻调侃他,跟着他过着平淡又平淡的生活。
每一桩桩曾经不在意的日子,每一件件曾经弃如敝履的种种一一流淌在心怀深处,原来美景就在身边,可惜被他忽视了。
他一直将她关在心房之外,把宁涓涓守护在内心深处,原来住在那里的不是一个心灵剔透,灵魂干净的善良女人,而是一颗毒瘤。
他在不知不觉中,孕育了一场盛大的劫难,为他的家族,为他的子孙后代险些带来灭顶之灾。
混蛋,哈哈哈,是的,栀雅说得很对。
他滕世雄就是个混蛋,混账东西。
她骂得好,骂得对!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用余生来赎罪,求得栀雅的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