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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的陈设很精致,跟宾馆标准间差不多,有书桌、床头柜和舒适的双人床,墙上还挂着风景油画,只有墙上用来吊水瓶的钩子暗示着这确实是间病房。
女人躺在床上,盖着一床薄薄的毛毯,安静的睡着。
走到床头,看着那些显示女人一切正常的装备,许开光终于松了口气。
费了那么多功夫,走过那么多地方,他终于还算完好无损地将程娉婷救了出来。
这下子,程娉婷的事情总算是结束了。剩下的,都是他的事了。
他脸色一变,转为坚定,走出病房。许袭兰早在门口等着,将他扶到隔壁的另一间病房。
打开病房门,老爷子站在阳台边,目光平静地望向远方,似乎对有人进来一无所觉。
许袭兰将许开光扶进去,便关上门退了出去。
“谢谢你们照顾她,”许开光沉声道:“但我还希望你们可以帮个忙。”
“说吧。”
“我希望许家确认她没事后将她送到一般的医院,交给警察,不要告诉她这里发生的事。”
听到他这个要求,老爷子稍稍有些惊讶,转过头看向他:“你不想她知道是谁救了她?”
“很多时候,知道得少才是一种幸福。”许开光似乎意有所指。
老爷子收回目光,点点头,悠悠道:“是啊,有时候知道得少才是一种幸福。”
“你放心,在她醒来前我会把她送到普通医院,再向警察编个故事,她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老爷子顿了顿,“你要知道,这样的话许天盛头上的罪名可就少了一项。”许开光坚持要给许天盛定罪,可如果把程娉婷的事情去掉,安在许天盛头上的重罪就少了一大项。
“蓄意谋杀已经够了。”许开光淡淡道。
老爷子不置可否。如果是普通人,蓄意谋杀未遂这项罪名绝对够那个人喝一壶了,但对许家的前家主……这项罪名可能还稍显有些不够看。
“你口口声声说要公平审判天盛,不愿意接受天强的条件,为此不惜闹出天大的动静,逼天强退步,”老爷子淡淡道:“可又愿意为了其他人简简单单去掉天盛头上的罪名,还真是……让人觉得你是在借题发挥,故意触怒天强啊!”
“明明知道光靠一个火线提拔的代家主压不住东部战区的长官,却还是不出面,放任别人在许家大闹一场,让许家颜面尽失,”许开光轻声道:“我怎么闻里面都有种阴谋的味道。”
“为了一点微不足道的面子,将你背后的人牵扯进来,将这件事闹大,没必要。”老爷子淡淡解释道。
许开光没说话。老爷子的解释很有道理,但是听上去却更像是堵住别人嘴巴的道理。
至少,在这件事上,许开光觉得,许家退让的太快了,让他太轻松了。
一个能在华国呼风唤雨的家族,如果真要动员起来,不是许开光看不起刘卫平,只是光靠一个刘卫平,绝不可能把这件事结束。
二人都在思考,屋中顿时陷入了难言的沉寂,二人似乎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半晌,老爷子主动开口淡淡道:“不过,你作为许家子弟,在这件事中表现得如此不识大体,不仅威胁长辈,甚至动手,许家倒容不得你这样的小辈。”
“许天盛许麒麟有错,需要惩罚。你有错,也要惩罚,不罚不足以服众。”
听到老爷子冷肃的话,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闹出了一点动静。
许开光和老爷子却都像没听到似的。
许开光也不像之前面对许天强那样桀骜,站得笔直,静静着。
“许开光,我以许家家法执行者的身份宣布。从今往后,许家有难,无需你帮,许家有福,你亦不享!许家和你再没有一点关系,”老爷子不留情面冷冷道:“你被逐出许家了!”
“尔父许天盛,罪行累累,尔弟许麒麟,屡教不改,同样给予逐出许家的处分,”老爷子缓缓道:“尔母苏情长,三日之内迁出苏家祖坟,不再配享许家香火!”
老爷子的这个判决不可谓不重,几乎等于把许开光家这一支彻底从许家绝嗣了。等过个百年,这一代人死光,也许都没人知道许开光这一支的存在了。
这对世家子弟而言,称得上是最冷酷的判罚了!
但对此许开光只是静静地听着,头一次面对许家之人时,面部线条变得温柔,轻声道:“爷爷,谢谢你!”说罢他深深鞠了一躬,转头离开病房。
如果许开光能看到,他就能看到当他叫出爷爷那两个字时,老爷子的身体颤了一下,面对阳台的脸上出现了复杂至极的神色,最后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望着阳台外的美景怔怔出神。
有些时间点错过一次,就是错过了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