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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大人在马御史这般紧盯下,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最后才略有忖度道:“如此也算是老天开眼?”
“哼!老天开眼?你身为父母官,又何时信了天命?难道不该是冤有头债有主吗?”
马御史略有讥讽地冷哼一声。
“是是是,是下官一时糊涂。”
宋大人不由地抬袖擦了擦汗,心里却在暗叹,和这位马御史说话还真是心累,一个不小心很可能就会掉进坑里。
真是不得不提起万分的小心。
“你知道就好!想不到其中还有这么多的隐情,此女也算是命运多舛,不过杀人偿命,没有人能逍遥法外,即使她是受害人也不能脱了干系!”
马御史的话语掷地有声,说罢一拂衣袖便迈开大步直奔设在府衙西北角的牢狱而去,丝毫不顾及留在原地一脸怔愣的宋大人。
而此时的宋大人听得这话,却是有些悔不当初的。
他,他本想着事情闹到了陛下那里,又是关瑞王府上的颜面,对于春杏儿也就是张春芳,定是死罪无疑。
他这才赶在马御史前去提人前把这其中的过往一一说清,为的自是想让马御史动一动恻隐之心,放这可怜的女子一条生路……
可谁想,竟是弄巧成拙了吗?
而他之所以会对这些陈年旧事知道得如此清楚,并非是他从卷宗上得知,而是他曾在丰县任职过。
当年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作为县令的他自是有所耳闻,乡绅惨死他也曾去现场勘察过,对于张春芳,他也自是见过面。
只是事情过去了太多年,他一时没有响起罢了。
而他就是那个当年动了恻隐之心的县令……
想到刚才马御史斩钉截铁的话,宋大人心中忍不住心生感叹。
当年张春芳因他而逃过一劫,想不到今日却又是因为他而难逃一劫。
难道,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吗?
不知,偷生了十二载的张春芳可曾会怨恨他……
面上有些怅然的宋大人轻叹一声,这才抬脚跟上已经离去的马御史的脚步。
这时的马御史心中也是有些不舒坦,他恨那狼心狗肺的县令,与山匪狼狈为奸谋财害命,更恨山匪好好的正途不走,非要干那鸡鸣狗盗之事。
但他更恨的却是为官不为的那些狗官,若是他们擦亮一双狗眼看清楚,也就不会有那等县令为官祸害百姓。
只是他虽可怜这女子的遭遇,但他心里却是有一个尺度。
天子犯法,当与民同罪。
此女当年既杀了毁她清白的乡绅,就该接受律法的惩罚。
律法不外乎人情,宋大人说这些便是有心为此女求情,只是他若是不知晓也就罢了,还会放此女一条生路。
而今,他却是听闻,便不会故作不知。
给此女一个体面的死法便是他最大的仁慈。
否则就算活着,日后此女的下场也难逃悲惨,屠灭满门的罪魁祸首早已经化成了一抔黄土,他想,此女便也能了结心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