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枕上的身形已经倏然坐正,挺直的脊背能够看出几分刚毅来,与段恒毅行走坐卧时的姿态有几分相像,更与那些或戍守边关或卫守城镇的将士们更是如出一辙。
坐姿挺直,不仅仅是一种姿态,更是一种态度。
什么都可以弯,可是脊背不能,即使坐直身体几乎用了他过半的力气,即使这不过须臾间脊背上边有汗滴下,可他仍旧不愿。
慢慢舒了口气,闵柏衍才沉沉开口。
“姜管事、沈队长进来吧!”
去传话的士兵见姜管事和沈斌进了大帐后,便撂下了大帐的门帘,且同时守在营帐门口的四名士兵也走开了几尺。
不远不近的距离,不能听闻帐内所谈及的内容,还能在有任何意外发生的同时,以最快的速度冲进营帐。
撂下来的帐幔不仅挡去了外面耀眼的阳光,更像是挡住了那些无孔不入炎热的暑气一般,置着冰缸的营帐中比方才又清凉了些许。
姜管事和沈斌进到营帐后,便见到午时还脱力困乏的闵柏衍此刻正挺直着身躯坐在那里,面目冷肃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们二人在观察闵柏衍时,闵柏衍也在打量他们二人。
只是这打量中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和审视,而是有些许的歉疚。
他们二人的职责本一个是王府管事,一个是亲卫队长,却因他突然病倒,而不得不替他抗下担子,料理城内外大大小小事宜。
且之所以这般冗重,也是因为瑜城中大大小小官员的不作为,更甚至是明里暗里得知了他的病情后便多有疏待。
惩治大小官员一事并不急于一事,毕竟眼下要解决的事才是重中之重。
“这段日子吾缠绵病榻,姜管事和沈队长着实辛苦了。”
这一次开口,闵柏衍的话语间少了几分虚弱无力,更多的却是一如过去那般的沉稳有力。
话一出口,姜管事和沈斌皆是一怔,旋即二人的动作也犹如整齐划一一般,一撩衣摆当下便跪在了地上。
“殿下实是折煞老奴/属下,为殿下谋事是属下等分内之事。”
姜管事和沈斌说出口的话也仿佛如先前便对照过一般,丝毫没有任何的差别。倒是姜管事做惯了管事之人,心思也更加的细腻些。
“殿下何出此言,老奴承蒙娘娘照拂,无以为报,这条命留着为殿下您尽忠才得以有所报。”
闵柏衍摆了摆手,不欲姜管事再多言,便又开口道:“寻你二人前来议事不为别的,只为明日大王兄进城一事。”
“今日沈斌已经把近日来发生的大事小情禀明,明日之事是如何也躲不开的,更何况大王兄此行又是为救急而来,自是没有拒之门外之理。”
说了几句话,闵柏衍便深深地吸了口气,脸上也较方才紧绷了几分。
咬了咬牙沉住一口气后,闵柏衍才又缓缓开口。
“明日清晨便在城外张榜,进城的灾民也好投奔亲戚寻人的也罢,务必在申时之前全部规整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