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声走进到床榻边。
甚至他已经能听到来人起伏不平的呼吸声,顾清临闭着眼睛暗自揣测,来人大约便是那位校尉大人。
至于来的目的为何,八九不离十是来质问他的。
来人一直不说话,顾清临也乐得闭目养神。
他二人就这么僵持着,就在顾清临渐渐感到一阵阵困意来袭的时候,一道饱含怨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顾主簿,你又想耍什么幺蛾子?你把人手都支走,又躺在这里装睡,到底有什么目的。”
卫队长一脸的苦大仇深,带着气冲冲的怒火说完这句话后,便极为焦躁地在榻前走来走去。
“顾主簿,外面河堤上现在已经足足摆了十五具骸骨,你又亲自跟陛下请旨,调了三百名羽林卫精锐,别说你不知道这件事情有多严重!”
“你想借故摆脱羽林卫去哪,本官管不着,可你若是有什么意外,陛下不会放过我们,且这件事情也会搁置下来。”
“顾主簿应当知晓,这样一个烫手山芋,是鲜少有人愿意接手的。言尽于此,若顾主簿还是要一意孤行,那本官也没什么话可说!”
听着这些带着火气又有些苦口婆心,颇为掏心窝子的的话,顾清临仍旧纹风不动地躺在那里,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丝毫没有被拆穿装睡后的赧然神情。
自他口中溢出的细小呼噜声却渐渐地消沉了下去。
卫队长站在榻前看着顾清临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脸上的神色暗了暗。
“信函和折子已经命人各自送往,顾主簿若是没有什么想说的,本官就先走了。”
听到这句咬牙切齿的低语后,顾清临又等了须臾,直到那道脚步声听不见,才从榻上起身。
顾清临躬着腰身,绕着帐内走了一圈,确定帐外没有人监视后,才飞快地拿出了一身粗布衣来。
边换衣服,顾清临口中边啧了一声。
这位校尉大人倒也还带着点人情味儿,并不像方才那两名羽林卫一样,满心满眼都带着计较算计。
换上了一身小厮二狗罗宝莲的粗布衣裳后,顾清临走到帐帘前,掀开了一条狭小的缝隙。
见到确实没人守在帐外监视他以后,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太过束手束脚的滋味儿实在是难受的很。
好在当初选扎营位置时,他便留了个心眼,营帐四周都是高大的树木和齐腰深的荒草,他又换了一身不显眼的衣裳。
只要没人特别留意他,他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范家庄。
与此同时,被霜痕和顾清临十分挂念在心的范智双,正躺在一处干爽的茅草屋里,面目表情地看着屋顶垂下的几根茅草出神。
这一处茅草屋所处地界看上去十分的荒凉,屋舍少不说,就连人影都见不着几个,且离这处茅草屋不远的地方便是一座山头。
这会儿的范智双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狼狈,断了的手上敷着绿糊糊的草药,腿上也绑着布带,赤裸的胸膛上也同样糊了一层厚厚的草药。
整个屋子里除了一股浓浓的草药味以外,更有一股隐隐的腌臜气味,像是什么东西腐烂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