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了错只会甩锅的人。所以,他没有选择在堂主面前代他认错。但这件事,也的确有自己的过失,他愿意和他一起受罚。
……
输给墨孤城,确实是他人生中,最彻底的一次失败。
那让他感到,自己这些年的努力,这些年的名声,好像全都成了一场空。
原来,他依然是一只井底之蛙。
他没有守护北少的能力,也没有挽救少主的资格,他什么都没有。
比赛结束后,他一直消沉了很多天。
但,当他将那场战斗反复回想,逐渐有一些前所未有的念头,开始在他心中浮现了出来。
人这一生当中,能有一个让自己用尽全力去追逐的对手,这是多么重要,又是多么珍贵啊。他可以带动你前进的脚步,让你不断去超越昨天的自己。
曾经,西陵北就是被那位没有任何竞争力,却高高在上的宗家少爷困扰了一生,让他痛苦不堪。他空有才华却不得施展,连一个和他旗鼓相当的对手都没有。这,其实才是比血统的差异,所给予他更大的折磨。
与庸人为伍,为敌,都是自己的耻辱。
所以,如果是真正为了司空圣好,自己也应该要成为他的对手才可以。
哪怕是让他怨恨着,也要坚持走在他的前面。
成为他的敌人,他进取的目标和方向。
……
“有本事就不要只会靠嘴巴说,来打败我试试看啊。”
拉开门后,他就对司空圣说出了这一句话。
“哈?”司空圣明显的愣了一下。
“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的!”接下来,他愤愤的冲自己喊道。
其实,这样就好了。
之后司空圣所有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他真的觉得,这样就很好了。
……
一年又一年,他几乎是固执的,守护着司空圣,守护着西陵北的倒影。
即使他所做的一切,司空圣从来都不知道,即使他仍是一如既往的怨恨着自己。
直到那一天,他收到了那个毁灭性的消息。
北少……死在了六御绝境。
被六御魔君夺舍,肉身被占据,灵魂也被磨灭。
他觉得自己的世界崩塌了。
消息是北少的爷爷传来的,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联络自己,就是希望自己能帮忙对付宗家,为北少报仇。
“我现在就过去。”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面不改色的说出这一句话的。
至少是在说完之后,玉简就从他手中滑落了下去。
仇恨的火焰,在他的四肢百骸间疯狂燃烧,就连他的双眸,也被一片彻底的血色填满。
眼前的景物虚虚实实,他感到自己头脑发胀。按住太阳穴,额角的血管正在突突跳动。
这一刻,他几乎就要走火入魔了。
如果说,这么多年修炼的动力,都是为了守护北少,那么现在,他觉得自己的道心,都随着北少的死一起毁灭了。
“北少……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西陵宗家……”
“西陵宗家……!!”
“你们自家的人不能涉险,所以就要让北少去送死吗?”
“他已经给你们家的废物少爷做了垫脚石不够,现在还要做他的替死鬼?!”
“西陵宗家……我要你们死……我要把你们全都杀光!!”
汹涌爆发的血浪,将房间内的一应什物,都在瞬间碾碎成了一团齑粉。
……
“你想干什么去啊?”当他大步流星的穿过回廊时,司空圣那一贯的嘲讽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别说我没提醒过你,我们血云堂的人,私自接任务,那可是要受到处罚的。”
“堂主现在在闭关,我等不及向他禀报了!”皇甫离双目中血红未褪,“这不是任务,是我的私仇!”
司空圣有些好奇的朝他扫了两眼,冷哼一声:“难得看见你这么失态啊。怎么着,死的是你的相好啊,还是亲人啊?不过像你这样的,还有亲人么?”
或许是他的眼神确实太过骇人,司空圣与他对视着,竟是无端的心头发虚,最终干咳一声摆了摆手:
“算了算了,本少主宽宏大量,你要去就去,堂主那边,我先给你顶着。但是你这趟出去,如果有半点堕了我血云堂威名,等回来了,你就自己给我领罚去。”
“多谢少主成全。”皇甫离郑重俯首。
……
摧毁西陵宗家一事,自己竟然也失败了。
被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子坏了好事。
在输给墨孤城之后,他再次输得一败涂地。
伤势痊愈后,他主动向堂主领了罚。当时,自然少不了一群幸灾乐祸的围观者。
事后,拖着略有些沉重的身体,他再一次来到邑西国,到了幼年时常和北少约定见面的地方。
在这里,他默默的为他烧起了纸钱。
白色的雪片,纷纷扬扬,漫天飘飞。
“北少,我到底还是没能毁了那个误你一生的宗家。”
“但是,通过这一次,我也想清楚了。”
“就算是把他们株连九族,也不能让你活过来。从此以后,我努力的方向只有一条,就是成为真正的人上人,也许到那个时候,就可以找到让你复生的方法。”
“北少,你等着我。”
如今,自己或许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还记得他的人,如果连自己也放弃的话,他就真的会被永远遗忘了。
也正因此,对西陵宗家请来的那个帮手叶朔,他也没有了多少怨恨。
今后,他的路还是要继续走。
还是要继续守护着北少的倒影。
只是,那倒影除了司空圣之外,如今又多了一个。
西陵北唯一幸存的族弟,西陵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