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尊者问过后,似乎是自行得出了结论,很快就颔首道:“是了,老九虽是个新人,但仗着殿主赏识,如今也开始学着摆起架子了。至于老八,那就是个钻到钱眼里的,你一个小小的九幽圣使,若是直接去找他,他必然是要狮子大开口的……”
慕含沙松了一口气,也忙顺势应声。七尊者沉吟半晌,重将盒盖合拢,推到了他面前。
“这样吧,这些灵石你先拿回去。我会尽力去疏通一二,若有需要之处,再行取用便是。”
慕含沙感激涕零,深深叩首:“无论事成与否,这些灵石,我都是真心孝敬七尊者!”
七尊者故意将脸一板:“你莫不是以为,我也像老八那么贪?”见慕含沙大为惶恐,这才拈须微笑道:“好了,这钱我若是不收,恐怕你也不会安心的。那就先放在我这里保管吧。回去以后,把心放宽,我若是开口的话,老八老九多半还是会给我这个面子的。”
慕含沙连连点头,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随后七尊者又嘱咐过几句,就放了他离开。
才踏出房门不久,慕含沙手中的玉简就亮了起来。看着那仿佛催命符一般的暗淡光芒,以及那个犹如烙印在骨血中的发信人名,慕含沙的神情忽然变得极其痛苦。手指几番颤抖,终于还是划动了“接通”的按钮。随后便是匆匆埋下头,快步朝殿外行去,一路上挑的都是人烟稀少的僻静小道。
“含沙啊,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一道爽朗的笑声从玉简中传了出来,声音中有着刻意伪装的亲切。
慕含沙的双目,被微垂的长发遮挡成一片阴翳,艰难的开口道:“我……还在努力。请再给我一点时间。”那份夹杂着痛苦的祈求,远比他在尊者面前侍奉时,更为卑微而虔诚。
玉简对面的声音登时一沉,粗声粗气的喝道:“怎么回事,你不是九幽圣使么?这名额不就在你手里攥着么?该不会是你根本就不想办吧?”
慕含沙痛苦的握紧了玉简:“九幽圣使的权力,其实真的没有那么大。请您相信我……”迟疑良久,才轻轻的吐出了一个字:“爹。”
玉简对面极不耐烦的打断道:“行了行了!我在你表叔面前可是拍着胸脯担保过的,你绝对不能让我丢了这个人,明白没有?”
慕含沙几度欲言又止,他想说清殿内的初选制度,想说清自己如今的夹缝处境,想说清自己不惜以多年的积蓄相求,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他真的已经竭尽全力了。但这些话到了口边,却又再度咽下。
他很清楚,不管自己有再多难处,那都不是对面的人想听的。父亲想要的,仅仅是一个“成功办妥”的结果而已,那样,自己就还是他的好儿子……最终,慕含沙仍是将所有的解释都咽了下去,深深的垂下头:“是……我明白。”
玉简对面似乎是满意的哼了一声,连一句交待都没有,就直接切断了传讯。
听着另一端持续的忙音,慕含沙苦笑了一下,轻声自语道:“我明白……我明白……”此时他已经走出殿外,到了一方雄伟的瀑布前,水势哗啦哗啦的自上空倾泻而下,冲刷着崖底的岩石,震耳欲聋,水雾升空。四面飞溅的水珠,点点似离人泪。
“我明白……”慕含沙环视着大好山色,自己即使拥有了化气级的实力,在这浩瀚自然面前,依然显得无比渺小。他的命运,是永远都轮不到他自己掌控的。
“我明白……”慕含沙摇摇晃晃的挪动着脚步,俯身拾起一块鹅卵石,轻抚着光滑的石体,目光忽聚忽散,忽而又在下一刻转为愤恨,猛地将石头朝着瀑布远远丢出。
“我不明白!!”
“为什么每一个人都要这样逼我!啊!!……”在这片空无一人的深林中,慕含沙再也没有了任何顾忌,张开双臂,仰天大吼。恩难报,义难偿,向天怒问,问命运问因果问一生何求。而他的声音,也很快就被淹没在了浩大的水声中。
不久之后,临近此地的一间小饭馆中。
慕含沙缓步踱入,脸上又挂起了那完美而妖冶的笑容,走到柜台前,将令牌直接朝着掌柜一亮:“我是九幽圣使。把你们这店里最好,最贵的菜,全都给我端上来。”
那掌柜一愣,接着连忙挤出他这辈子最极致的讨好笑容,连连点头哈腰:“是是,圣使大人这边请坐,您要的酒菜马上就来。”提高声音向后院叫道:“过来几个人,好好伺候圣使大人!”
慕含沙在他的引领下,昂首阔步的迈向不远处的座位,沿途接收到的,尽是四周顾客胆怯而尊崇的注视。
慕含沙的背脊挺得笔直,下巴越抬越高,如同一个巡视民间的无上帝王。最卑微的自怜,和最高傲的满足翻滚在一起,混合成了一种疯狂的快意。
***
远离繁华世间,在一处宁静的山谷中。篱笆上缠绕着一株株葡萄藤,草丛里开起一地碎花,初看是安然无害,但若是有不请自来的客人到了,眼前的美景便会立时转化为杀机,封锁着外界的侵入。
再向深处走,是极大一片广场,四面架设着一坛坛大火炉,赤着上身的大汉聚集在炉子前,手持钩、锤,以及打造到半途的剑器雏形,不时拉动着炉边的风箱,风进火炉,炉膛内火苗直蹿。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回响不绝。由于火焰的高温,令这深秋时节的小院,也透着几分炎热。
一名中年人负手站在庭院正中,用欣慰的目光注视着辛勤工作的族人。但他的双眸内,却总是徘徊着淡淡的阴影。燃烧的火焰倒映在他的瞳孔中,却无法渗入他的心底。
这里便是隐世的铸神锋家族,每位族人都有着一手炼器的好本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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