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背转过身,双手拢了拢前襟,斗篷在魔力催动下再度显化而出,语气高傲得如同在吩咐随从:“劳驾帮我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我要重新炼化这魔源精魄。”
大尊者无奈的叹了口气,终是略一颔首,在他背后缓缓旋开了一道空间裂缝,将两人都笼罩了进去。暗涌的黑色波光几番闪动,两人的身形已是逐渐在裂缝中隐没。
停留在原地的楚天遥,冷视着不远处叶朔的尸体,心底暗暗自语:
“罗帝星,我这也算是帮你报了仇。到了那一边,记得对我心存感激。”
难得仇人已死,六御魔君又似乎没顾上自己,现在还是赶快逃吧……楚天遥不敢过多耽搁,看准方向后,刚刚迈出一步,在他背后的空间忽然裂开了一道缝隙,一只骨节分明的苍老手掌从裂缝中探出,抓住了他的后领。
“小子,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何会知道顾氏一族那小子的事?”
楚天遥的心,在这一刻一片冰凉。
……
风声呼啸,带起几片碎叶盘旋。
残缺的叶片被劲风撕扯着,坠落在地面那一道僵卧的身影上。而他却是没有任何的动静,如同一具真正的尸体。
要死了吗……
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我真的……要死了吗?
在大尊者和六御魔君通过空间裂缝离开,顺带着也抓走了楚天遥后,叶朔就被独自一人,抛弃在了这片荒凉的平原上。四周,还残留着先前那一场激战,所留下的满目疮痍。
这还是第一次,感到自己与死亡如此接近。费力的抬起一只手,掌心中蕴满灵力,按住胸前的血洞,拼命想输送些灵力。
但他仅剩的灵力,面对不断反噬的毒气侵蚀,竟是如同注入了无底洞。渐渐的,连体内的自愈能力也走向了衰竭,而在他手掌间闪烁的灵力光芒,也是缓慢化为了细碎的光粒,飘散无踪。至于那刚刚愈合了几分的伤口,再度被一股狂暴能量撕裂,渐呈黑色的血液汩汩溢出。
躺倒在地,叶朔不能动,也不能向旁人求救。吞噬之力骤然爆发,为他吸收着远近的天地四气。一股股颜色各异的洪流注入体内,衰竭的是他的气息,不变的却是那伤口的狰狞。
没办法了……也许,我真的就要死在这里了……师父,对不起,我还是让你们失望了……
天际,乌云散去,倾洒的阳光流连在叶朔的眼皮上,为他带来了几分暖意。而他的视线,却是已经越来越模糊……
***
自万象妖域一战后,新生的依旧在新生,谢幕的依旧在谢幕,朝朝暮暮,岁岁年年,时间的脚步不会为某个人的逝去而停留。那些被时代所抛弃的,在命运的浊流中倒下的,已经化为了这天地间的尘埃,妆点着又一轮的繁华。正如那混沌洪荒间,最初的模样。
当小贩的奔走叫卖,行人的如织笑语,唤醒了又一个喧闹的清晨时,墨家宅院中,墨重山独自坐在空旷的房间中,正在反反复复的观看着一个记忆水晶球。
那画面中所放映的,是昔日定天山脉的擂台一战。
宽敞的擂台上,墨凉城的目光中有种不属于他的恐惧,但他却依然坚定的站立着,仿佛在他背后,有着什么需要他保护的东西,令他不能后退。
那瘦弱的脊梁在微微颤抖,但他却没有丝毫退缩,他要扛起那原本不该属于他的责任,从他决定独自前往定天山脉时……就强行背负起的责任!
眼前那顶天立地的神兽,双目冷漠,大口一张,喷出一团黑色光球。墨凉城全力抵御,但他的双手,却是在这阵黑光侵蚀下迅速化为白骨,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即使已经在耳边回荡了千百遍,但每一次重新播放这段画面,墨重山却依旧觉得那一声声都在捣碎自己的心。
“凉城他当时该有多么无助,多么害怕啊……而我作为父亲,却不能在他的身边保护他。”
尽管在这段记忆中,的确是墨凉城先向叶朔连施杀手,而清醒后的他,也再三表示是自己“罪有应得”,但对墨重山来说,作为一个父亲,他眼里所看到的,仅仅是自己的儿子正在备受折磨。
不管凉城之前犯了什么错……他也不应该受到这样的折磨!
“都是我这个父亲不好。是我的无能,才导致孤城离家出走。同样是因为我的无能,让凉城一个人去承担那么重的责任……”
双手颤抖着架住鼻梁,将苦涩的面容遮掩大半,但在他眼中,却是再度流下了两道悔恨的泪水。
“凉城,是爹对不起你啊!”
***
另一边,邑西国洛家。
一只只金漆箱子正在被运上马车,洛家的侍从们奔走忙碌,阮石和颜雪影的身影也混杂在其中。
不远处,洛慕天打量着眼前这一派有序的运作,满意的点了点头,一面向身旁的儿子叮嘱道:“沉星啊,最近的行事收敛一点,‘那位大人’可就要回来了啊。”
洛沉星淡笑应道:“我知道,我自有分寸。”稍一停顿,嘴角扯起的笑容更显妖异。
“不过爹,就是因为‘那位大人’要回来了,有些行动才需要加快啊。否则到时候,很多见不得光的事,可就都不方便做了。呵……”
洛慕天又气又笑的扫了他一眼,但眼底更多的还是欣赏。这个儿子的行事风格,不仅完全继承了自己的狠辣细致,而且他还比自己,更加敢想敢拼……这么多年的培养,果然是让他青出于蓝,看样子,洛家是真的后继有人了啊。
正在费力将一口黑漆箱子运上推车,朝着马车前进的阮石和颜雪影,目光时刻警惕的扫视四周,同时又要极力克制情绪的外露。
此时只有他们两人知道,正是在这一口箱子中,那些货物的最底端,就藏着他们将要运送的账本。
那也是……洛家的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