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起腰来一弹就跑了,比鱼都溜的快。
筒子河里最大的虾有手指头那么长,举着两个大钳子挺唬人。如果有三四个网,干上半天,一准能捞个十几只二十只。拿回家裹上面一炸,倍儿香!
只可惜那会儿油还是凭油票买,所以对于捞虾的行径,家里主妇都是坚决反对的。无论对大人还是孩子,总是会说,“下回别去捞了!家里油都不够了!”
洪衍武他们没有工具,肯定是没法带着几个孩子钓鱼捞虾的。不过出来时候,洪钧倒是没忘了带上自家做的鱼抄子,在岸边上捞个小鱼和蛤蟆咕嘟,或是捞点水草和掐个芦苇还是可以的。
当然,干这种事儿还得挑地儿,距水位太高的矮墙上不行,怎么也得找个能溜下去的地儿。洪衍武和陈力泉推着自行车带着仨孩子沿着岸边走,还真发现了一块特别合适的地儿。
敢情筒子河的东北角因为盖上了民居,这里是直上直下的,行人少,河沿下更是没人。而且从上往下一瞅,这里拐角处还因为水少,已经形成了一片河滩。
洪衍武和陈力泉见状大喜,陈力泉先翻下去了,然后一个接一个送,就贴着墙边把仨孩子都挨个弄下去了。
还别说,这里的小鱼和蝌蚪特别多,带来的骨头渣子撒上一把,全游过来了。仨孩子尽情地在小河滩上捞着玩儿。
后来就因为收获太多了,以至于洪衍武还得上岸去买个水果罐头,拿下来让大家一起吃掉,然后腾出瓶子来,好让他们把战利品带回去。
可偏偏乐极生悲,就在要走的时候,孩子们光顾着高兴了。一不留神,水晓影的帽子被风一吹,掉进了水里去了。这四岁的丫头当时就咧着嘴哭了起来。
本来这时候呢,要是用鱼抄子够一下还能及时把帽子弄回来。可问题是,方法虽然用对了,可手拿抄子的主儿是洪钧这小子。
他既鲁莽又无能,竟帮了倒忙。三下两下没把帽子弄回来,反倒给捅鼓远了。
帽子一碰上河中间的水流,更完。飘飘荡荡就飘到四五米远的筒子河墙边去了……
这下水晓影哭得更严重了,嘴里可委屈着呢,说“帽子是妈妈给买的,上面的小花,也是妈妈给缝的……不行不行,我要帽子……”。
得,带了特殊属性,任洪衍武和陈力泉怎么哄也不行,说新买一个都不行了。
洪钧这小子也知道害臊。仗着自己会水,脱了衣服就要下水去捞,想要弥补过失。
可他不知深浅。还得亏陈力泉一把抓着了。因为这里面不比寻常,常年未疏通过了,底下全是淤泥和水草。这么冒失下去不是找死吗?
那这不行那不行,后来怎么办呢?
嗨,洪衍武和陈力泉一商量,干脆,还是由洪衍武脱衣服下水去捞帽子吧。
陈力泉力气大,手拿鱼抄子上岸,然后把鱼抄子的一头递给洪衍武,再跟他一起往帽子那边儿走。
看那鱼抄子长度大概一米五,加上陈力泉胳膊长度大概也够了,这就算是个保险。
就这样说干就干,河滩上由洪钧看着俩女孩,洪衍武就穿短裤下了水,然后和陈力泉配合着慢慢往帽子那头溜。
没想到比想象中要容易,河里虽然有泥,但洪衍武感到泥里面有许多大块的石头,踩在这些东西上面,并不是完全拔不动腿。
可就在一切顺利,眼瞅着要够着那帽子的时候,洪衍武忽然“哎哟”了一声,大声呼疼。
这一下连河滩的孩子带灰墙上的陈力泉都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陈力泉俯身看着洪衍武喊。
“我操,底下有东西,扎我脚了。”
“没事吧?不是什么咬你吧?”
“没事没事……我先把帽子扔给你……”
陈力泉一把接着了帽子,立刻引起河岸上的几个孩子一片欢呼。可当他催洪衍武快上岸,没想到洪衍武这会儿又有新想法了。
“泉子,你等一下啊,容我下去掏一把啊,我看看到底什么玩意……”
不容分说,洪衍武就一低头彻底沉了下去。
陈力泉心里不由大急,但说什么也晚了,洪衍武手都撒开了。
而就在陈力泉焦急盯着水面的时候,好在没多久,洪衍武就又冒了上来。跟着一声“接着”,一个东西就奔陈力泉扔了过来。
陈力泉也来不及抱怨什么了,先把东西抄在了手里。跟着定睛一看……傻了。
他手里的居然是一根长长的簪子,虽然带着泥泞,满是水垢的臭味,但样式精巧绝伦,更掩饰不住它的灿烂金光。
这……这不会是纯金的吧?不都说金子不生锈吗?
就在陈力泉犯愣的时候。洪衍武态度又有了变化,这次不喊了,改在下面压着声儿说话了。
“泉子……泉子……你看看周围有人没有?”
“没有?……嘿,真他妈邪门了!泥里的东西不对劲,我刚才踩的似乎都不是石头……”
“你再等我一下啊,我再下去捞个玩意上来……”
半个小时以后,洪衍武一行人终于离开了筒子河。
水晓影拿回了她的帽子,洪钧和丁玲也带上了他们的战利品。
至于洪衍武,虽然一身脏臭还光着膀子,可他却是满不在乎的,反倒精神奕奕往家赶。
因为他的后车座上用衬衣包裹着的,是个被孩子们叫做“破铁盒子”的小保险箱。他和陈力泉可都盼着赶紧回去打开,好好看看里面是什么呢。
再有,就是那河底下还有着数不尽的玩意,等着他慢慢发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