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夫妻……”
水庚生正美滋滋地喝着酒,吃着大食堂带回来的“折箩”,嘴里哼唱着《武家坡》。
冷不防水婶儿没好脸地敲打上他了,突然终结了他唱戏的自由。
(折箩,京城土语。过去物资紧缺年代,对酒席剩菜的利用方式,就是折进笸箩,箅去汤汁,然后重新烩菜食用。以此来泛指残羹冷炙。至于这个词儿的消失,大约是伴着“打包”这个新词儿的出现)
“行啦,行啦,吃你的喝你的就完了。怎么还唱上‘四旧’了?张着你那大嘴,我都快看见胃了。再说你唱得也不好听啊,就跟猫叫秧子似的。弄得我这心烦意乱……”
水庚生挂不住脸了,顿时一摔筷子。
“你瞧你这嘴损的,我怎么招你了我?大喜的日子,我高兴!还不兴唱两句儿了?”
“还大喜?还高兴?你倒真宽心。我怎么心里就不是滋味呢。我是越琢磨越不对味儿啊,好不容易养大的闺女,打小就品学兼优。怎么没给国家培养成人才,倒给他洪老三培养成使唤丫头了……”
说着,水婶儿居然抽了一鼻子,眼看就要落泪。
水庚生这才明白这为得是什么,气一下消了,只是嘴上却更有理了。
“哎呀,瞅瞅,你又小心眼了吧?难道给国家培养成人才就不嫁人了呀?什么使唤丫头?净瞎说!哦,你光看见闺女下午伺候小武了。那不是他喝醉了,情况特殊嘛。你怎么不看看小武又怎么对待清儿的?那也是千依百顺,知冷知热的。”
“我知道,你总有那么点不甘心,觉得小武配不上清儿。可说真的,这姑爷不是无可取之处。至少懂的孝敬老人,善待孩子。对他自己的爹妈咱就不说了。咱屋里的彩电也是人家自觉自愿送来的吧?他对晓影也是真好吧?”
“都说低门娶妇,高门嫁女。洪家有这个财力,可没什么脾气。小武既不会让咱们闺女吃苦受穷,他也不会对清儿娘俩瞪眼珠子。我现在可是对这孩子越来越放心了。而且你别忘了,他们今后跟咱们一个院儿住,那跟倒插门又有什么区别?要我说,这样的女婿可以啦,该知足了……”
这话说的在理儿,水婶儿也不能不承认,只是老娘们嘛,却没这么容易转过弯儿来,难免还要赌气地发发牢骚。
“你净说那个,谁家结婚没三天热乎劲?就算你说的有理,那也是嫁了个好人大混蛋,要以观后效才行。还倒插门?他真以后干欺负我闺女,那也是在我眼前,我不得被他给活活气死?”
没想到,这话却让水庚生叹了口气。
“你这话不能说不对。可往长远看,我倒是替咱闺女觉得心虚理亏呢。”
“你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要孩子的事儿呗。是,婚前都按照清儿的意思说好了。晓影十二岁之前,小武不要孩子。可合格媳妇儿首要标准就是得生养啊!时间长了,洪家人心里能没疙瘩?你自己心里过意得去?你再算算,六七年后清儿都多大了。三十六七再要孩子,万一要是……你说今后可怎么办?”
这下水婶儿一激灵,不能不紧张了。
“那你的意思?”
“这事儿绝不能由着清儿,咱得跟洪家知会一声儿,咱们两家儿得一块使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