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就听洪衍武说,“图什么?图情分啊。街里街坊的,我们是几十年的老邻居。我心软,就见不得……”
结果这话当即就被张宝成打断。
“拉倒拉倒!俗话说光屁股打老虎,不要脸又不要命。你就是!别跟我面前美化自己了,我也得信你!告诉你啊,我讨厌你每句话都想抖机灵的说话方式。累!抖机灵的方式有很多种,而你这种恰巧是其中最不招人待见的那个。我现在要听实话,听实话!”
这样过了半晌,洪衍武才重新又开口,可语气却透着一百二的冤枉。
“为什么我说实话怎么总没人信呢?难道你不相信生活里有无私、奉献、牺牲、舍己为人这种事吗?不是为了什么荣誉,为了什么实现共产主义之类的口号。仅仅因为自己本身就想那么做?”
“你知道什么叫动物性吗?动物性就是趋利避害,就是为自己考虑。可人不是,人之所以是人,就因为人是有感情的。人性中会萌生道德,就可以不讲回报。就像水清为晓影做的那样。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那叫高尚。”
“当然,我不是高尚的人,从来也不是。可这并不妨碍我尊重高尚,敬仰高尚,佩服高尚的人啊。水清就是我见过最干净,最善良,最美好的人。她身上不但有我丧失了的东西,甚至还有一种能力,能让身边不怎么好的人也变得好起来。只要跟她待在一起,我就会觉得自己的身心被净化了。这就是感染力。”
“所以说,虽然我功利的很,也自私的很。可我不想永远这样。至少这辈子,我也愿意偶尔尝试一次高尚的滋味。关键是水清和晓影,她们值得我这么做。她们要是被伤害了,不但她们的日子毁了,这世上也就再无公道可言了。我要袖手旁观,今后我会瞧不起自己的。你明不明白?我这人再差劲,也不能连自尊心都扔掉!”
洪衍武的声音有些激动,不但把他自己感动了,也把屋外的水清感动了。
她忽然发现,人们的心里藏了太多的东西,在每一张脸的背后还遮掩着许多张从不示人的面孔。
如果不仔细用心去了解,是很难清晰地看到一个人心里面的东西到底是些什么。
她做梦也没想到,洪衍武的心里居然会是那样的阳光普照,灿烂得如同洒满光辉的一条大河,美丽得如同光芒万丈的一座大山一样。
只是可惜的是,偏偏这种感觉还没维持一分钟,很快就又被张宝成的打岔给改变了。
“噢——我明白了。敢情你小子是看上水家大姑娘了?”
抽不冷子张宝成拉着长音儿,竟冒出这么一句阴阳怪气的话来。
“你……你胡说什么你!我……我没有!”
好家伙,不光洪衍武结巴的矢口否认,水清也是当场瞠目结舌。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可张宝成偏偏还非坚持如此。
“甭跟我来这套!头顶个菠萝,你就想立地成佛啊!我就问你一句话,这事儿如果要换在其他人身上,不是水清,你能这么着急吗?”
“还有,你原先那对象就比你大好几岁是吧?我记着有一次,你小子喝醉的时候还交代过,七岁就喜欢过你们班主任是不是?你这分明有前科啊?”
“我说你从对象出事儿就没再谈过呢,反倒成了爱心叔叔了。天天跟人家孩子腻一块儿堆儿,敢情你这是提前给自己当后爹做准备呢?真的,我差点就信你了,就差那么一点!”
话说的越来越不堪入耳,这下洪衍武急了。
“你可真行,怎么所有的事到你嘴里都要龌龊一下?”
张宝成却以轻蔑一笑回应。
“我龌龊?行!那有种你小子发个毒誓,就说你对人家水家大姑娘一点那意思也没有。如有半句谎言,就烂心烂肺烂肚肠,头上长个大疔疮,一辈子无后,死后也不得安生!”
这些话可真是过分了,水清听得面颊绯红,又气又臊,实在是待不住了。
可偏偏就在她转身离开,心里直骂张宝成没德行的档口,屋里两人又开始对话了。
“凭什么啊?你让我发誓我就发啊?我犯得着嘛!”
“你不发誓,那就是喜欢人家!”
“我喜欢就喜欢呗,我乐意!你管得着啊?”
“嗨,你承认了?那你装什么大尾巴狼?”
“我……我……我不是自己也不知道吗?就因为你刚才一逼我,我这才弄明白!我还就是喜欢她!怎么了?我没什么不敢承认的!告诉你,我现在就关心一条,她能不能喜欢我!只要她愿意,我就娶她!我就当晓影的爹!”
不敢想象啊!
突然之间,水清觉得脑子轰鸣了一下,彻底迷了方向,差点摔个跟头。
可尽管很是接受不了,但当她慌乱地回到家后却发现,自己的心里竟不知不觉地多了一些东西。
而且难以抗拒的,总免不了要她去想一个问题。
小武喜欢我?这……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