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最关键的就是开漕运、征盐利,这样才保住了大唐的性命。
听到杨炎的陈词,李适果然十分触动,他仰面重重叹口气,于是杨炎便继续说下去,他认为开天年间尚且如此,而今安史之乱后,问题就更加严重:“至德后,天下兵起,因以饥疠,百役并作,人户凋耗,版图空虚。军国之用,仰给于度支、转运使;四方征镇,又自给于节度、都团练使。赋敛之司数四,莫相统摄,纲目大坏。朝廷不能覆诸使,诸使不能覆诸州。四方贡献,悉入内库,权臣巧吏,因得旁缘,公托进献,私为赃盗者,动万万计。河南、山东、荆襄、剑南重兵处,皆厚自奉养,王赋所入无几。科敛凡数百名,废者不削,重者不去,新旧仍积,不知其涯。百姓竭膏血,鬻亲爱,旬输月送,无有休息。”
杨炎这番话说得是慷慨激昂,再加上他嗓音洪亮、仪表堂堂,便更有感染力。
可旁边的刘晏一听,就知道杨炎这番话里“七分真意夹着三分致命性私货”。
杨炎说而今许多人户,这些人户所产生的人力、税金资源,都被各地割据半割据的方镇所占有,朝廷直接的户口税基更加凋零,这点倒是没错;杨炎所言、各地节度使、都团练使根本不想将所管地的租庸调交纳给中央,这也没错;杨炎又说,“赋敛之司数四,莫相统摄”,“科敛凡数百名,废者不削,重者不去,新旧仍积,不知其涯”,即肃代二朝皇帝为了摊派巨额的军费、百官俸禄、大臣赏赐及宫廷支出,不断施加名目繁多的税收给民间(比如永泰年间,元结去道州当刺史,刚刚下车,就先后接到二百封催征赋税的符牒),又不断向方镇索取进献,而这进献最终还是被方镇节帅砸在百姓头上,这也没有什么错误。
可杨炎却顺带一棍,提到“军国之用,仰给于度支、转运使”,这就很耐人寻味了,合着他真的如高岳所预料的,开始在滔滔不绝中将责任推到“度支、转运使”头上了!
要知道,度支、转运二使主要是抓东西方的盐利,这些税收在整个肃、代二朝都是稳步增加的,它在某种程度上也是超越“租庸调”,成为真正的统一税,因为不管贫富还是课户不课户都要吃盐。第五琦初征盐利时,收入不过数十万贯,等到刘晏执掌东南榷盐后收入增加到足足六百万贯,占据代宗朝天下赋税的一半,整个代宗朝就靠这个续命。
现在杨炎这板子不但打在“方镇”的屁股上,还舞到了度支、转运使的头上,果然暴露真实目的,他就是要借税法改制,罢废刘晏的“度支、转运使”的权力!
而这时李适也点点头,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旧法之浸坏、赋敛之不公,朕已悉数明了。那么依杨门郎的想法,如今该如何祛除这所有的弊病呢?”
听到这话,皇帝的眼光似乎有意无意地朝刘晏这边扫了下。
而刘晏十分平静,低下头来,不发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