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来私信痛骂我,我就借机向你倾诉我真实的想法,一切全在回信里,文明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我都会按照自己的目标,推动天下的车轮隆隆向前,通过这信我是来寻求志同道合的友人,对你,对陆九,对杜遵素、韩幼深皆是如此,还盼回复为至。
月色下,桂树的香气弥漫在庭院里,郑絪背着手捏住长达高岳数千言的信件,来回长踱着,“最优解,最优解......”
次日,中书门下宰相会食时,郑絪迟迟疑疑,心思不定地吃了几口菜后,就把食箸搁在青灰色陶瓷的小盅上,然后就出神,好像在犹豫着什么。
其他三位宰相都呆了,这种情景对郑絪来说简直罕见,平日里他都是简迅有力,吃七分饱后就坐定消食的。
“文明,是否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大家一同参详?”杜黄裳关切地询问。
“关于安南都护的人选,到底是朝廷派遣出去,还是由杜佑幕府自己南选,这不单单是个简单的小争论,仆觉得如今国家朝堂,确实该到了‘定国是’的地步了。”这话从郑絪口中说出,众人不由得惊愕。
其实郑絪心中在流泪,他觉得自己已被绑上了其他人的战车,渐行渐远,以后历史评论中,他还会不会是大唐的忠臣?
定国是,就是要在剧烈变化的局势前,尽快继续革新体制,提出新的大政方针,来保持国家的政治力领导,不然这国家就真的有分崩离析的危险。
“这非是为某人,乃是为了天下。”郑絪这样定论,“如不能尽早议定国是,一味被动消极,只求小康,那便是对元元众生的罪责。”
说完这些后,郑絪反倒轻松起来。
对此杜黄裳、陆贽和韩洄,都深表赞同。
他们不会让郑絪一个人来肩扛的,“政事堂,就是政府,毫无疑问地是议定国是的所在,我等岂能尸位素餐,甘于当坐堂的无字碑?现在封禅、封建正是陛下和节帅争执的焦点所在,也是政事堂诸宰相居中仲裁的机遇所在。”杜黄裳和陆贽说,郑文明但有方策,直言无妨。
“我有位友人,才学是极高的,他对这场争论有独到见解,那便是......”郑絪无师自通,开启了“无中生友”的技能,然后和诸位说了起来。
结果引起了很热烈的讨论、修正补充,使得这次堂食几乎延续了足足一个半时辰。
“先发,还是后发?”结束后,杜黄裳就如此问到,意思是我们宰相先来,还是最后判定局面。
陆贽摸着胡须想了会儿,就沉声道,“莫如后发。”
其他人也都同意,达成默契。
先发的,是被动的皇帝。
半月后,岭南的快马驰来,杜佑表示安南都护府不可阙位太久,已直接让兵马使张舟为新的都护,请朝廷授予张舟检校御史中丞的官衔。
另外还有几头俘获的大象,马上会送到京师来。
“混账......”皇帝气得浑身颤抖。
这杜佑,等于是自辟官吏、专制一方了。
皇帝没办法,回去后想到柳宗元,便让人去少阳院,去知会太子,即刻让柳起复,为礼部头司员外郎兼集贤院学士,在舆论阵地上先发起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