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黄裳、陆贽等,也即是说,陆贽要是还活一日,陛下随时都能以宽宥他为筹码,和高岳取得谅解,届时我们在内外朝都将溃败,后果不堪设想。”
“小裴学士的意思,是撺掇圣主早日杀了陆九,自此便和高岳彻底绝裂,毫无回还的余地。”李实也是满腹脓疮的角色。
裴延龄点点头,说当然如此,必须得想办法,尽快把陆九置于死地,不能再拖延了。
这会儿李实上前说,想要搜集陆贽本人的罪状实在太难,这位主持铨选、贡举从不受贿,平日里居家也不和人往来,权贵和藩帅给他的赠礼也一概封存退还,要是收礼,也只有他母亲死后,陆贽守丧生活困难,韦皋和高岳送钱来救济,陆贽收取过而已。
“抓这俩人毫无作用(也决无可能),高岳现在已谋反,韦皋还要争取。”
于是李实说,那只能从陆贽妻子那里做文章的。
陆贽妻子和前京兆尹李充妻子是闺中密友,京兆尹主管京畿内府县的财税,可以下手。
“速速从李充在京兆府内最亲用的文吏下手!”裴延龄一锤定音。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紧锣密鼓同时,实则金銮殿内,皇帝的心思在剧烈浮动:
皇帝不是傻子,他知道按照裴延龄的做法,这个天下完全就要乱了。
当年仆固怀恩一闹,京师就被西蕃攻陷;
其后李怀光一闹,京师二度被叛军攻陷。
这两次蒙难,让唐朝耗费好长时间才回过劲来。
而现在高岳的力量,怕是要比前面两位还要巨大,且高岳如今是比肩当初郭子仪的国家柱石,他要是真的倒了,这个天下怎么办?
就算淮南被平定,朕的江山社稷恐怕也要毁了。
不,不行,高岳和陆贽,负朕何深!小裴学士千错万错,可是有一点他是没说错的,这两位正是主谋,要削夺朕的权,要割取朕的财,他俩要是功成,朕手握这个江山却不得自由,又有什么意思......
再者,陆贽已经被贬谪去道州为司马,要是高岳一翻脸,朕再不得不把陆贽给迎回,朕的天颜何存?以后靠什么来处断乾坤?
胡思乱想里,皇帝焦躁地走来走去。
宋若华和上清端着食盒,跪在帷幕外很久,最后宋若华望了不敢说话的上清眼,就对皇帝说:陛下思索良久,也该饱餐饭食,然后亲自处断国事。
皇帝这才想起来,宰相没有了,翰林学士也没有了,朕确实得要亲力亲为。
可等到吃好餐饭,皇帝再让那群中书省的书吏来后,即便滑奂也努力非常,可这天下的事务一环扣着一环,实在太多了,京西和京东军队的调动,朝廷内外的人事调动,给各个方镇发送诏令,如何将陕州和河阴的仓米调达好,各处水运使的配置等等等等。
金銮殿内不知觉数个时辰过去,青烟袅袅,如山的案牍前,皇帝形容枯槁,不觉得时殿外已传来报晓的声音。
天都亮了。
然而所有的事务,才裁断了不到四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