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巍峨的仇池山处,黎逢确实风尘仆仆地赶到了。
现在的仇池山寨,防御已然异常周全严密了,沿着山顶已筑起高高的土垣,垣上竖有削尖的竹栅,垣下虽为峭壁,但依旧种上密密麻麻的竹枪,以防贼人攀爬偷袭,郝玼在山寨土垣后三十尺外,又堆土一层,更筑处四面更高的“内城”,这样即使敌人攻取山沿的那圈土垣,也还是站不稳脚跟,会遭到内城的猛烈反扑射杀。
城内也即是原本的仇池山平顶,已分割出屯田、仓储、人坊、射楼、讲武场等多处区域,几处山泉被牢牢把守住,各处屋舍的房檐上还悬着竹筒,储备天降的雨水。
五六千山寨男女子弟在此,俨然是座小型的城市,也是座庞大的壁垒。
成州的政治环境挺复杂,除去土著汉民外,后又有西蕃的移民军屯,现在唐家的“行成州”衙署进入,安置在仇池山中,其他也有很多山水寨,但对唐家的态度还不甚明朗:故而高岳才要求黎逢、浪息曩携诏令、告身和信物,广泛联络各温末山水寨起兵,策应自己。
当然各股势力间还有马贼,马贼本来是唐朝西北马坊、牧监里的“工作人员”,安史之乱后国家俸禄开不出,他们就开始盗取马匹,占山为王,到处打劫:最早马贼肆虐在凤翔、京南,朝廷派李抱玉来大致剿平后,不少余部就窜入成州等三不管地带,继续盘踞。
现在西蕃的东道大论尚绮心儿,干脆也将权力下放,“你唐家搞山水寨,我大蕃就搞宫堡。”宫堡本是西蕃节度使的“标识”,现在尚绮心儿也没财力料集不了那么多队伍,便许可西蕃移民来的部落,还有马贼集团,及羌胡蕃落——大家都可建宫堡,再把什么“节儿”、“笼官”的告身发下去,只要能给我牵制唐家就行。
这种“山寨宫堡”或者也能说是“宫堡山寨”,一时间密布仇池山南面的武州,和西面的宕州,经常来和郝玼爆发武装摩擦,争抢地盘。
这时高岳派遣郝玼来仇池山的前瞻性就显露出来,仇池山最大,仇池山最富,仇池山也最强,在成州一直是最厉害的旗号,西蕃方的山寨宫堡无一是郝玼对手,来依附他的汉人乃至西蕃奴隶越来越多,唐家的影响力也由此日增。
当黎逢和浪息曩在山脚下亮明自己身份后,仇池山高高的敌台上架设的虎踞炮,嘭一声发出了灰色烟雾的空炮(灰色炮表示安全,火色炮表示警报),接着寨门依次打开,黎逢、浪息曩便骑着马,沿着单独蜿蜒的山路,进入到寨中。
“汲公让你们优先去招抚南岈和北岈一带的山水寨?”郝玼听到这个消息,颇有点惊讶。
仇池山处四冲之地,往南过险峻山岭可至武州白龙江,往东北可至河池城,往东南即是古代的“下辨道”可入兴州略阳,而往西则可入陇右的宕州,过合川便到青海界,而往北去秦州的通道里,即为建威、历城,其和有名的祁山南岈、北岈间,不但有上千顷的肥沃麦田,更在山中有所大盐井,煮水成盐,水经注言“味与海盐同”。
所以高岳让黎逢先去代表自己宣抚彼处的山水寨,就是要抢占通秦州的道路,并可居麦田、盐井、山险之利。
不过尚绮心儿也完全不会忽视此地的归属问题的。
“祁山处如今情况可能有变,原本每月那里都有商队来这里,往凤兴、蜀北贩售井盐(然后我仇池山抽取过路钱),可最近两三月都无音讯,故而沿路也许已设立蕃人的城寨......”郝玼对这趟行程表示隐隐担忧。
可黎逢却慨然作答,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这便往北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