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岳离去后,皇帝便召见了皇太子李诵。
一群中官都站在殿上,其中既有神威护军中尉王希迁、内枢密使尹志贞这样统军的,也有文思使、宣徽使、内宅使等处理庶务的。
“在朕观猎统万时,北司可有事情发生?”皇帝发言。
所有的中官都不敢插话,他们晓得皇帝是在询问太子。
“陛下,并无事情发生,儿倒是让内宅使和果园栽接使在北苑西南角荒地里多种了些枇杷和柑橘,以后宫中便省得再从街市上购买了。”
皇帝颔首,然后又问十王宅呢?
太子说,每月给十王宅各位王子皇孙们的俸钱,儿都催促到位了,务必让他们衣食无缺。
“神威军呢?”
“神威军、巡城监自有中尉、内枢密使勾当,百事皆安,儿不曾过问。”
太子的答复,让皇帝格外满意,而所有的中官们此刻也彻底安心下来,忙争相赞颂太子聪敏仁慈。
“最近读什么书?”皇帝又问。
太子便说先前日子里,不处理公务时便在北苑游猎,然后就是抄录佛经或黄庭经为远在前线的陛下祈福,闲暇时便下下棋,对于书籍的事反倒懈怠下来了。
皇帝唔的一声,说这国家早晚是你的,坟典不可不读,是不是有时见书中所言生涩难明,就逡巡不前了?无妨,朕在这一年内给你物色侍读人选。
说完皇帝叹口气,站起来,对太子说:“朕昔日在春宫当中,侍读是张涉张先生,到现在哪怕他因罪削职归乡,也不妨碍朕继续唤他声先生。只是人心难测啊,朕原本想把先生一路拔擢到宰执的,可没想到登基以来,张先生居然挟朕自重,受贿狼藉,最后身败名裂如斯。所以朕决定,马上择选春宫侍读,德要排在首位。”
“圣主英明!”太子和各位中官齐声回答。
太子离去后,皇帝车驾临幸蓬莱殿,又在这里召来判度支裴延龄。
裴延龄诚惶诚恐,战战兢兢,撅着屁股伏在皇帝的面前。
“河陇是肯定要打的,可如钱在左右藏里,高岳用兵,未免会受政事堂的掣肘。”皇帝望着池沼边已开始露粉嫩尖角的芙蓉,对裴明确如此说到。
现在皇帝觉得国事,和高岳间谈妥就行了:朕下决心,高岳去做,万事大吉。
至于陆贽、贾耽、杜黄裳辈,遇到大事也就听听他们的意见就行。
裴延龄现在还能为户部侍郎兼判度支,当然明白是谁保住他的,不然他就是曾经卢杞的下场,此刻便赶紧说:“臣延龄明白!”
“这天下的财赋以埇桥为界,以西都归你,包括兴元、西川、东川、夔府、荆南、鄂岳、山南东道、陈许、同华、陕虢等的税米,还有西北军镇的营田,和三川、朔方及河东的盐池,也都是归你。陆九那边朕怕你过不了关,所以你得想个办法。”皇帝负着手,话中有话。
裴延龄额头上的汗都滴下来了。
他知道自己要为皇帝冲锋陷阵了。
皇帝在等着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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