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岳穿着越州所贡的宝花花纹卷云罗的锦衣,灰色短幞,马鞍上吊着鹿皮胡禄袋,内里插三十根鹅翎箭,正在厩舍前,望着北苑茫茫的草地和果树。
“这不是高三吗?”甜甜而有些慵懒的女声传来。
高岳转头,看到的正是义阳公主,穿着绯红色的窄衣,背着弓箭,梳着团子发髻,登小靴,骑着匹枣红色战马,看上去就像团火焰似的。
高岳便急忙行礼,义阳公主抿嘴笑起来,而后指着身后名军将打扮的,爽朗地说“这便是我夫君,前几日刚刚入京。”
那年轻军将对高岳施礼。
高岳知道,这位不是他人,正是如今成德军节度使王武俊的次子王士平:皇帝为了安顿成德(恒冀)、卢龙(幽燕)和天雄(魏博)这三个河朔方镇,也算是下了血本。
王士平和义阳成婚后,便作为本镇和朝廷的“信使”,频繁往来于成德和长安之间。
这会儿马蹄轻扬,灵虚公主脱去了羽衣,今日穿着紫色葡萄立草窄锦衣,骑着覆锦马鞍,挑着马尾式样的发辫,赤红色抹额,是英姿飒爽,她也参与了田猎,骑着白色骏马而来。
看着高岳身着猎衣的模样,灵虚眼里又浮现出爱慕的色彩来。
“高三,听说你先前在问对时,被窦参阻梗了?”飞龙厩院中僻静的馆舍里,灵虚主动给高岳递来红色的襦衣,此衣从远处看去十分醒目,从猎人员都要罩在衣衫上,以防止被他人射箭误伤。
义阳和王士平则在另外处馆舍穿衣喂马,王士平对灵虚的举动好像根本不惊讶,据说他和义阳虽然感情不错,可私下地也是各自玩各自的,互不干扰。
对灵虚的发问,高岳不言语。
这弄得灵虚也有些害怕,她害怕高岳会由此对她父女有什么恨意,就解释说:“现在窦参有中原、江淮的方镇作为倚仗,爷有时也是无可奈何,你就委曲下,早晚会有见分晓的日子。”
“我晓得。”高岳便这样说到。
可正在说话间,灵虚居然把红襦衣给他手把手穿上了,窈窕的身躯时不时就触碰在他的后背上,温温软软的,高岳有些窘,可还没等他说什么,灵虚就又抽出黑色和白色的布带来,把高岳衣袖关节处细细地束紧,这样有利于引弓发箭。
灵虚低着乌黑的眉毛,在给自己束布带时因为用力,嘴唇微微咬着,一脸认真的模样,居然让高岳的心脏跃动几下。
不,不行,当初拒绝就是拒绝了。
高岳如此告诫着自己。
这时候绵绵的号角声响起,皇帝的仪仗队伍想必是出大明宫了。
“我们得跟上。”灵虚如此说到,接着翻身上马。
次日,云阳处,障云四起,树林染红,工部虞部司事前动员了上万百姓,将整个猎场范围处尽量整平,三面用猎网、布障围住,只留南面一阙。
接着原野之上,皇帝、妃嫔女官、亲王、大臣、近臣、中官,和神威、神策,及高岳遣送来的三百从猎的定武军骑兵,是千骑万乘,呼声如雷,自云阳以南的猎场缺口处涌入,开始田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