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看来,贻害的是整个国家。”高岳毫不让步。
陆贽赞同高岳的见解,认为用差纲法不过是苟且之计,等于国家默认放弃对地方赋税的清查掌控权力,此后强枝弱干、尾大不掉的态势形成,再想逆转可就困难了。
窦参则一再说,平羌费用要钱数百万贯、米一两百万石,都要倚靠东南的财赋,如果让他们知道,朝廷拿完钱后,还要推行高岳的经界法掘它们的根,怕是整个天下都要乱起来。
果然一听到此,皇帝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
昔日李希烈、李怀光、田悦、朱滔、王武俊等方镇的更迭叛乱,让他记忆犹新;更别说这经界法,怕是还会把一票原忠于朝廷的方镇给得罪光。
“经界法是先于凤翔、兴元推行,随即可在东川西川荆南等地再推行,和中原、东南的方镇如今并无关系。”高岳说到。
“高大夫此言,岂非掩耳盗铃?”窦参冷笑起来,意思是李纳、刘玄佐、吴少诚他们都不是傻子,更不是瞎子和聋子,你得晓得京师里的进奏院是干什么的,它不但是个驻京办公室,更是个情报刺探机构。
还没等高岳辩驳,窦参直接在皇帝面前弹劾起他来,“京师有识者皆言,‘高三不死,边事不止’,又言‘乱天下者必高三也’,如今朝廷和西蕃、党项,及地方方镇正是小康停战状态,正该涵养天下财力,休养生息时,高岳为邀宠占功,屡兴战火......”
“窦中丞慎言!”那边李泌忽然断喝起来,“岂可以坊间风言,攻讦朝中大臣?”
窦参嘿嘿笑起来,也不反驳,便也不再说话,只是退在一侧。
皇帝暂时没法下决断,便说差纲法和经界法,容后再细谈不迟。
这场问对,因窦参的阻梗,不欢而散。
光顺门外,高岳和陆贽并肩而出,高岳犹自愤然,却看到陆贽的脸色愈发憔悴,便停止发火,关心地问他到底发生什么事。
“堂上老母,最近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我明日就请求下直,此后段时间要在老母身边奉陪。逸崧啊,我现在方寸大乱,实在不能够帮你......”陆贽说着说着,仰起脸,努力不让眼泪流出。
高岳当即沉默了,过了会儿他对陆贽说,三日后我来拜谒探望令堂。
待到高岳离去后,陆贽独自返归到银台门的学士院里,匆匆收拾东西准备归第,这时另外位翰林学士于公异自廊下走过来,看陆贽泪痕尚在,就询问发生什么事。
陆贽如实相告。
于公异长叹声,说我继母的身体也垮下去,怕是时日无多,子女在人世间岂可不在病榻前尽孝?明日我便也告假,回去侍奉她。
陆贽点点头,说先前郑文明出院,现在你我也告假离去,院中的事,怕是要多多烦劳卫从周了。
三日后,高岳果然携带着厚重的礼物,登陆贽的家宅,来看望韦氏。
然而,以陆贽母亲的病重为开端,朝堂内又一场腥风血雨的争斗徐徐揭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