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希朝苦劝无果,也只能跟着小爷离去。
这会儿,转运院前无论是韩滉方押运长纲的御史,还是院中的官吏,都看着岸边发生的事,目瞪口呆。
等到朝廷御史台的一干御史,与户部相关人等前来勾覆时,发觉东渭桥处,只剩下大批空荡荡的船只,十分震骇恼怒,便问韩滉方的御史们到底怎么回事。
这时,宣润幕府里的侍御史窦申出列,对诸位说,全被萧复行营里的二位军将直接取走了。
“那得申报御史中丞。”其中名监察御史,如此说到。
而御史中丞,就是窦申的族父窦参。
次日,官街鼓咚咚咚敲响后,大明宫紫宸殿中,着黑色衮服的李适怒气冲冲登上御座,接着转身面对诸位手奉笏板的宰执重臣,忽地坐下,脸面前的垂旒急速晃动,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接着皇帝狠狠拍了下御座的扶手,怒吼声“何太无礼之甚也!”
“圣主息怒。”殿内朝臣们齐齐回声。
而后,窦参出列,亲自弹劾,高声宣读了弹文。
这篇弹文在场的大臣都能嗅出独特的味道,针对的不是接粮的韩钦绪,也不是送粮的韩滉,而是针对正在庆州前线的中书侍郎萧复,指斥他管教属下无方,身为宰执却毫无体统,全不把朝廷法典放在眼里。
班列里门下侍郎李勉听得如坐针毡,觉得窦参所言,句句如箭如刃,狂风骤雨般对着萧复,待到弹文宣读完了,便和刘从一互相使个眼色,这二位同时出列,便要替萧复求情。
“萧复此举,如何再为宰执,辅弼圣主理天下军民?臣请罢黜之。”李勉还未开口,张延赏就转出来,抢先说到。
“陛下......”李勉焦灼起来。
还没等他出口,皇帝就霍然起身,“罢相之事关系重大,暂且不论,先免萧复七镇宣慰征讨大使,召还归京!”
“军务不可贻误,如今大军已集,请陛下宣接替人选。”几位重臣即刻上前请求。
“以河中节度使浑瑊接替。”皇帝将衣袖一挥,迅速下达处断,随即转身就走。
整个大明宫,都因皇帝的怒气而颤抖不已。
只有张延赏颇有自得之色。
京城里携带制文敕令的中官,骑着马飞也般驰出,过蒲津,入河中,火速将陛下的人选任命,送到军府中的浑瑊手里。
“这是咋回事?”面对诸位僚佐的庆贺,浑瑊惊讶得都结巴起来。
他刚集结兵马,准备渡河,也刚接到萧复的指令,准备择选精锐骑兵,前去庆州城集结,可转眼间皇帝的命令来了:萧复朕已叫他滚蛋,你来接手这个局面。
“令公,此中曲直暂且不要过问,马重英已遁,您得迅速渡河,接管萧中郎的行营,发起追击,不可放走西蕃,辜负圣恩。”这时浑瑊的掌书记卢纶提醒道。
可谁想浑瑊皱着眉,说了句,“我若执掌行营,河东马洵美(马燧)必然不服。还请掌书记火速草拟道奏章,交给中使带回去,说我浑瑊才不胜任,愿举荐马洵美为行营都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