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利贷,明明白白的就是给人送钱用呢!
一成的息!
这是要将民间的高利贷全都打死的节奏吗?
完了完了,家里来钱的路子又要少一条了。
母亲掌管家财,家里有不少的闲散的钱,都被母亲悄悄地放了出去,取得是四成的息。因为自家是官,不好亲自出面放,所以将钱委托给了附近的一家庙的香积厨,香积厨取得是五成的息,给自家四成,他们抽一成的手续费。
这个什么青苗贷一出来,这门生意,自然是做不成了。
只怕又是一场地震呢!
自己这几个月被封在军营之中,对外面一无所知,看来这几个月,外头又是一场天翻地覆啊,张任可是太清楚这里怼牵涉到的利澜有多大了。
萧二郎啊,你还真是胆大包天啊!
说句实话,张任现在对萧二郎当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啥都敢干啊!
他还有谁不敢得罪的?
他怎么就这么大有胆子呢?
脑子里翻江倒海,一转头,看着远处自家这个战营的营房,心里忽然又有了一丝明悟。
看看什长他们这些人对于首辅的崇拜,想想眼下国内最能打的那些部队的统兵将官都是谁?
萧首辅怕啥?
谁真要惹怒了他,把他逼到了墙角,他只怕是要掀掉子的吧?
所谓的清流,所谓的士林,在刀枪加身的时候,一张嘴,顶个屁用啊!
现在首辅的搞法,还算是顶顶和气的吧?
除非是这些萧首辅麾下的百战之师全都垮了!
不过现在张任可是一点儿也不希望他们垮了。
真要垮了,自己恐怕也要死。
太平盛世,朝廷小心的是武将,生怕这些人生事,所以文官势大,可以随意拿捏武将。
但眼下乱世,战事无处不在,想要生存,却是需要武夫在战场之上立下功勋。
有着如此骁勇而又忠心的军队,萧首辅自然是啥都敢干。
好多人的观念只怕还没有转过来,如果他们还认为可以用以前的规矩来办事的话,想要生事、闹事的话,只怕就要吃大亏了。
这个青苗法,是只在这些刚刚被收复的领土之上实施,还是在所有江宁控制下的区域生效呢?
“当然是全面铺开啊!”帐房先生对于张任很是尊重,道:“联合钱庄为此还专门组建了一个班子管这事呢!听说最大的十二家大股东们,每家增资十万贯。”
“在下离家日子不短了,一直在军营之中,对外头的情况还真是不大清楚,不知除了这个,还有什么最新的消息吗?”
“当然有哦!”帐房道:“现在跟以前可是大不相同了,户部新成立了税务署。”
“这个我知道。”
“黔州知州鲁泽调任税务署任司税郎中!”
张任一听黔州这两个字,便知道必然是首辅的心腹,这是打了一个大钉子进了户部,看起来徐向奇的权力将被分走一大部分。
“这位鲁郎中一上任,便选了苏州作为税务稽查的第一站!”
“税务稽查?”
果然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吗?
不过好像与自家没什么关系了。
自家父亲带着大哥去了云南那边上任,自己来当了兵,张家还受到了朝廷的嘉奖,总不能翻身就打自己一耳光吧?
朝廷也是要脸的不是?
再说了,自家虽然也有问题,但似乎都不是要命的问题。
就算真查到了自家头上,只要及时补上钱,估计朝廷也会替自家遮掩一二吧?
自家要补的应当不多。
不过另外一些大家族,只怕就要麻了!
此刻的张任,倒是存了一份看热闹的心态。
自家离开了苏州,想不到还避开了这一场风波,当真是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啊!
烟雨朦胧,苏州,某山之巅,有一亭。
亭中数人围坐。
似乎是在欣赏着此刻云雾缭绕,烟气蒸腾的无上美景。
但他们嘴上所说的东西,却与美景没有半分的关系。
“萧二郎这是不让人活了!”率先开口的,却是一个福福态态的大和尚,坐在哪里,双手合什,一副宝相庄严的模样,好似已经跳出红尘外,不在五行中,但一开口说出来的话,却尽皆是铜臭之味。“这个月,我们便足足亏了三千贯。寺中用度,都出了问题了。”
“谁说不是呢?园空大师,还有一个消息,你恐怕不知道吧?”
“还能有更坏的消息吗?”
“当然有。税务署的要来了!”
“总也查不到我们的头上?”
“谁说的?咱们的那位首辅说了,寺庙有庙产,有信众捐的香油钱,这些,自然是不需要缴税的,但是如果还有其它的收入,当然也是需要缴税的。你们香积厨这些年来的收入,只怕要被查个底儿朝天。”
“阿弥托佛,他也不怕佛佗怪罪吗?”
“我可是听说,咱们这位首辅,压根儿就不信佛,这一点在西南已经展现无疑了。”另一人笑道。“园空大师,你们再不想想办法,只怕第一个要遭殃的就是你们哦!”
“阿弥托佛,佛佗会降下雷霆之怒的,万千信众,也绝不会容许如此盘剥之徒肆意作乱的!”圆空低下头,双手合什,不停地念着佛经。
亭子里安静了片刻,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人才道:“如果佛佗能降下佛怒,那我们家这个季度的利钱,便捐给佛佗当香油钱了。”
“咱家也是如此。”
“如果成了,必然还另有布施!”
“阿弥托佛!”
数日之后,一骑快马狂奔而入江宁。
首辅公厅,看着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快报,萧诚脸上没有怒意,却是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
“终于出手了吗?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们又会当缩头乌龟呢!税务署的人怎么样?联合钱庄被抢了多少钱走了?哦,府衙失火,帐本被焚烧一空了吗?嘿嘿嘿,倒是配合得挺好呢!这一回,咱们让郑杞郑公去坐镇查一查这案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