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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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消息,太骇人了!外头竟然没有一丝儿的风声。”
“知道这件事情的,不超过十个人。”郑则仕得意地道:“你父亲也是其中一个。罗开先那个肥佬,就不知道。”
“罗家只有钱,而我们除开有钱,还有兵!”郑之虎道。“只是阿父,妹夫过两年真会去泉州吗?把一个陆地骁将派去水师,这摆明了是要分我们的权柄,对我们不放心啊!”
郑则仕嘿嘿一笑:“这还算是手段温柔,给了我们几分面子,到时候韩锬正去了,难不成还真上船去?萧抚台要的,只不过是去坐镇,然后安插进更多的人手。”
“这不就是不信任我们吗?”
“之虎,亲兄弟之间,都需得明算帐,更何况我们是这样的合作关系?萧抚台假如对我们不闻不问我才是真的不放心呢?如果真是这样,只代表有两个可能,第一个,是抚台在骗我们,第二个,便是抚台准备在事成之后,将我们郑家连根拔起,再顺手摘了我们种好的桃子。”
“他做得到吗?”
“我不知道,但以他的手段,我是真怕!”郑则仕道:“他现在摆明了车马,要在我们的队伍之中培植亲信,安插人手,我反而是确信他是想与我们合作了。没有相互之间的制约,平衡,一家独大,那迟早是会出问题的。你以后是入官场的,如果萧抚台成功,你说不定便能成为水师的最高长官,封候拜将也不是什么问题,所以这些事情,你得从现在就学着。为父我,怕是等不到这一天了。”
“父亲身子好着呢!”郑之虎赔笑着道。
郑则仕摇摇头:“这一次萧抚台替我们向岑抚台在雷州要了一个上好的港湾,那里,将成为独属于我们,不不,独属于联合会的水师基地,接下来,你就去雷州筹建这个基地,我回去飘飘然一,也会把家族里的主要力量往那里调配。”
“家里的力量,都交给大哥吗?”郑之虎有些迟疑。
郑则仕冷哼了一声:“你将来是要做家主的人,接下来既是考验你作官的能力,也是考较你如何作家主的能力,如果你连你大哥都不能笼络住,那我还不如从孙儿辈中再找人来培养,左右我撑着也还能活个十来年,不见得就来不及。”
“儿子明白了,儿子一定会做好的。”郑之虎重重地点头。
罗开先胖,所以他不太怕冷,开着窗户,看着灯光映照之下那些簌簌落下的雪籽,慢慢地将对面屋顶之上覆盖上了白白的一层。不过他屋子里的另外一个俊秀青年,却是有些冻得哆嗦了。
他们花了大钱包的这间民居,与萧诚的抚台衙门只有一街之隔,罗开先现在站在窗前,便能看见抚台衙门内里的灯光。
“郑则仕就住在里头,现在他可是萧抚台的贵宾!而我们,却只能住在这里!”罗开先回头,看着俊秀青年。
“叔父,罗氏不比郑氏差!”俊秀青年道。
“当然要差,要不然,为什么萧抚台替韩锬求娶的是郑家的女儿,而不是我罗家的女儿呢?我罗家的女儿论容貌、论才学,比起郑家的女儿,只强不弱吧?”罗开先扶了扶硕大的肚子,“我想了好久,才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我罗家,还是势弱了啊。”
“我罗氏在两浙路也算是能呼风唤雨了吧?”俊秀青年道:“萧抚台要借重的地方,难道就少了?”
“可我们不是独一无二的。”罗开先叹道:“我们在两浙路上的关系网,是我们拿钱铺出来的,与我们是有利则合,无利则分的关系!换了我们,萧抚台一点儿也不会感到有什么为难的,但郑家则不同了,他们无可替换。”
“叔父到底想说些什么呢?”俊秀青年有些不耐烦了。
“阿信,我自家几个儿子,都不成器,经商还行,但要论到为人处事,手段,城府,比起你来,完全不在一个层次,所以这一次,我厚着脸皮找了萧抚台,把你推荐给了他。”罗开先道:“萧抚台随后会考较你,一旦通过了,你就会呆在抚台身边了,现在抚台身边缺人,而且缺像你这样智计过人的人才。”
俊秀青年一呆:“叔父,我要是考进士的,怎么可能来给他当个幕僚?”
“即便你明年考上了进士又如何?”罗开先却是冷了面孔:“现在朝廷风雨飘摇,你考上了进士,即便是能成为庶吉士又如何呢?想要为罗家遮风挡雨,起码也得几十年后。但你现在只要在萧抚台面前站住了脚,展现了才能,转眼之间便能实权在握。你瞧那罗纲,考了进士吗?现在人家已经是知府,再看那鲁泽,不过一吏员出身,现在亦是一州之府,那孙靖,只不过是一个秀才,现在也是一府之主,萧抚台用人,只看才,只看能力,不看其它。”
罗信呆了片刻:“叔父,你就这么不看好朝廷,觉得朝廷撑不了多久吗?”
“阿信就是聪明,我只说了这一些,你便能猜到根脚上。”罗开先点头:“你说得不错,我就是认为现在这个朝廷撑不了多久,肯定是要出大事的。北边辽人虎视,西北萧定窥伺,内里却又昏招不断,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要出大事的。阿信,相信你叔父的直觉。”
“叔父,这委实让人难以相信。”
“如果不是我那几个儿子的确不成器,肯定得不到抚台的青睐,要不然,这样的终南捷径,我怎么肯给你?”罗开先有些烦燥:“越往后去,来投的俊杰必然会越多,想再容易轻巧地便取得抚台的信任从而一飞冲天的机会,就越来越少了。阿信,你父母那里,临来之时我便已交待得清楚了。”
看着叔父,罗信苦笑一声,看起来,自己是没得选择。
身为罗家一员,就得为罗家的长治久安而付出自己的一切。
至于自己的前途,只不过是罗氏一族附带着的一点而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皮之不存,毛将焉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