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凤奎是负责整个陕西路的走马承受。
官很小,说起来也没有什么权利,因为他们并不能插手任何地方政务、军务。他们只是皇帝长出来的耳朵,洒出来的眼睛。只能看,只能听,然后将看到的和听到的真实地回禀上去就算完成了任务。
但地方官员们对于这些人,却是尊敬有加,丝毫不敢怠慢的。
原因当然只有一个,这些人能够直接见到皇帝,或者将他们的奏折直接放到皇帝的案头。
成事不足,但败事,却是绰绰有余的。
这些人里,有能力强的,自然也就有能力弱的,有正直清廉的,当然也有贪腐坠落的。
刘凤奎这一次算是适逢其会。
朝廷对于萧氏兄弟能在短短的数月时间里便将朝廷多年以来不曾降伏的党项人给拢到了一起这件事是心怀疑虑的,哪怕这件事情有马兴背书。所以就指令刘凤奎前去探查,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弄清楚。
刘凤奎于是乔装打扮,先是到了定边城,然后再一路到了神堂堡。
不过他的运气不太好,刚刚到神堂堡还啥都没有来得及干呢,萧定便封锁了整个神堂堡往外的交通道路。
接下来,刘凤奎仍然很好地完成了朝廷交给他的任务。
因为他亲眼看到了无数的党项人在萧定的面前令行禁止,看到了一队队的广锐军、定边军、以及党项军队从神堂堡开拔了出去。
攻打盐州城!
在军队开拔之后,这件事情,在神堂堡便不再是秘密了。
确认了这个消息之后,刘凤奎自然是大惊失色。
与神堂堡周边这些盲目信从广锐军和萧定的老百姓不同的是,刘凤奎是深深地知道李续的实力以及盐州城的很多情况的,这样的天气之中或者说占了一个出其不意,但两军交战,影响最终结果的,又岂是这么一个因素?
李续现在还没有正式举起叛旗呢!
萧定这么一干,岂不是逼着李续造反吗?而且还给了李续一个正大光明的借口。
但他很清楚,以自己的能力和地位,即便出面阻止,萧定也不会理睬,自己真敢出现在他的面前,搞不好这位心狠手辣的指挥使便会将自己埋在这崇山峻岭之间。
那就当真是死得无声无息了。
能阻止他的只有马兴这位陕西路安抚使。
刘凤奎想尽了一切办法,这才从横山之中跑了出来。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马兴非但没有想办法阻止,反而是要助萧定一臂之力了。
“学士!”刘凤奎瞪大眼睛看向马兴。
马兴一言不发,却是牵着他的手,绕过了正在伏案疾书的程圭,走到了公厅之后的一个小堂之内。
片刻之后,刘凤奎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价值一万贯的银票有些傻了眼。汴梁金满楼开具的银票,不但在大宋名声着著,便是辽人,也是认的。好半晌才道:“学士可是素有清廉之名的!”
马兴哈哈一笑:“清廉的学士也是要吃饭养家人的,马某身为一路安抚使,再清廉也还是薄有家产的。”
“那学士这是什么意思?”
“萧定自行出兵的事情是没有的。”马兴盯着对方的眼睛:“他是奉我的命令出击的。”
刘凤奎有些为难:“学士,军事上的事情,卑职虽然不大懂,但汴梁却是行家一抓一大把的,这样的事情,岂能瞒得过众人的眼睛?”
“为何瞒不过!”马兴冷冷地道:“萧定接了我的密令,为了出其不意地拿下盐州城这个重镇,所以瞒过了所有的人。如果我先行调动其它部队的话,必然会惊动李续。刘走马,你也看到了,一旦萧定拿下了盐州城,可就将李续占据的宥州,龙州与他的老巢分割了开来。”
“要是失败了呢?”刘凤奎道。
“失败了,萧定自然要奉上项上人头,马某人也会上书向朝廷请罪!”马兴将银票推到了刘凤奎跟前:“马某只需要刘走马闭上嘴巴就可以了。”
刘凤奎沉默了片刻,马砍头可是名声在外的。萧定这一次私自出兵,马兴肯定是愤怒的,但这件事传到了汴梁,对于马兴可也不是什么好事,一个御下不严甚至无能的评语,马兴必然不想背在身上,这可比马兴打几次败仗可加难以让他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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