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碑世界之中。
“江轻衣。”
“任平生。”
“杨羽公。”
“简肇薪。”
生得面若瓷器般精致的少年,笑着拎出一个又一个人名,松开手指之后,被拎出来的人名瀑散开来化为光雨,纷纷扬扬,最终凝聚成为一片又一片光幕。
“殿下,你看,这些人正在重新经历自己当年所经历的事情,那些让他们足以‘后悔’终生的事情。”瓷器少年笑着说道:“可是重新来过,结局真的会不一样吗?”
小殿下微微怔住。
“留仙碑可以造出妖孽,也可以造出无垢琉璃的修行者,只要他们愿意付出代价,做到‘无悔’。”悬浮在空中的少年缓缓下坠,脚尖沾地之后微微踮起,舒展懒腰,笑道:“只要做到足够无情,就可以把所有的后悔都抹去,就可以成为强大的修行者。”
易潇瞳孔微缩。
这句话在脑海里不断翻转。
只要能够做到足够无情,把所有后悔都抹去。
就可以成为强大的修行者。
有些似曾相识的意味。
易潇有些微怔地低下头,看到自己手心,元气细微渗出。
漆黑之色。
“殿下,这......”
“算不算是魔道?”
小殿下抬起头来,看到瓷器少年那张似笑非笑的面庞,那双分明带着凌厉的眸子里有雷霆万钧闪过,接着刹那隐去。
瓷器少年整理衣襟,面色郑重,双手拢袖在前,轻声说道:“我在这里等了很久了。”
易潇终于明白那抹熟悉的意味究竟是从何而来的了。
瓷器少年咧嘴微微一笑:“是我,钟二。”
仙碑世界内空无一人。
不然这句话就是雷霆万钧。
钟二。
钟二?
把南海送到如今绝境的,就是钟二。
在仙碑世界里与易潇平静对话的,也是钟二。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钟二轻轻笑了一声,指了指仙碑上的名字:“我也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除了小师妹和大师兄以外,其他的所有人,都恨不得要杀了我。”
“甚至西妖还以为,外面那个胆大包天的傀儡师就是我,要不顾禁忌,把后卿放出来。”
钟二顿了顿,问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我这么做,会让你们恨我?”
小殿下微微怔住。
钟二问的问题,让他陷入了沉默。
钟二杀了人么?
不,他没有亲手杀死一个人。
那些道坛之上的江湖草莽,是急于进入留仙碑内夺取造化,算是死于自相残杀。
钟二只是将其他人传入了荒域。
可这些人如今都完完整整躲进了仙碑世界之中。
“有时候,眼睛会欺骗自己。”
“你们看到的,都是假的。”
“而不光光是眼睛,耳朵,鼻子,都会欺骗一个人。”钟二微笑说道:“你们知道的,都是我想要你们知道的。所以你们现在想的,都是我想让你们想的。”
“这些人尽管恨我好了,他们本就杀不了我,更找不到我的本尊。可笑他们免于一死而不自知,反倒把账算到了救命恩人的头上。”钟家小二爷嘻嘻一笑,浑不在意。
易潇抿住嘴唇,盯住钟二,幽幽说道:“南海如今已经置之死地。”
钟二轻描淡写说道:“置之死地而后生。”
“外面的那人是风雪银城城主,唔......这么说不太对,是鬼门关里的某个老妖怪。”钟二抬起一只手,指了指碑外,平静说道:“南海也有一位老妖怪,名字叫后卿,本来就要出世了,南海阻止不了他出世,反正千年百年也熬下来了,若是他耐着性子,拖到八九仙印平安释封,师尊就算没受伤,应该也不是他的对手。”
钟家小二爷笑道:“可师尊受伤了。”
“师尊受伤了,似乎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人呐,如果被关得久了,一百年,一千年,说是无所谓了,可总是盼着出来的那一天,重见天日的那个期限,迟一天都不行。”
“如果师尊受伤了,大师兄也受伤了,整个南海都看似被动的配合了他脱困的计划。”
“只等他脱困。”
“你说......一个被锁了无数年的人,还有什么理智可言?还能忍得了第二年?万一封印加固了呢?万一压劫的人又出现了呢?”
钟二低垂眉眼,带着浓浓的嘲讽意味。
“他忍不了的。”
“他一定要脱困的。”
“他不仅仅要脱困,他还会取走属于他的东西的。”
钟二挑了挑眉,上前给了眼前的碑石一脚。
“这块狗屁留仙碑。”
钟家小二爷冷笑说道:“这就是天底下最大的魔道重宝,圣岛的鸩魔山都没有它的岁数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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