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砰”然一声头颅砸地。
于是那颗心脏撞击地面的骇人声音便再也没有了。
它张大巨口,即便是死后,也下意识想吞下口中这个在最后时刻以剑气拉扯自己入阵的男人。
阖下的利齿被一只手抬起。
一个病怏怏的男人,微微吃力抬了抬,发现这头玄武的牙齿沉重得令人惊讶,只能躬身从巨口之中钻了出来。
他面色悲哀望向那个蜷缩在不远处的雪白长发老妖宦,眉须皆白,此刻惨死的模样像极了一条狼狈不堪的野犬。
李长歌在剑阵落下的最后时刻,剑气引动玄武,强行撬开了玄武的巨口钻了进去,也不忘拉上了这头老妖宦。
而这头老妖宦被拉入玄武腹中之后居然直接撞在了自己的剑骨上。
为什么一心求死?
尸体已经被大雪覆盖一层惨白的老妖宦,虽是一副七窍流血凄凉模样,却是唇角微微勾起,居然噙笑。
谁愿任人欺辱,践踏辱骂,一生不得翻身?
我不愿。
谁愿造下杀孽之后,下辈子做牛做马,永世不能超生?
我愿。
苦求贵人,得见贵人,于是做犬马之事,效犬马之劳。此后大奸大邪,恶贯满盈,拂衣罢了。
只是到死,也只愿做一人犬,不愿做世间狗。
是忠犬,也是疯狗。
李长歌沉默走到雪白老妖宦身前,蹲下身子,他听到了这头老妖临死之前的喃喃自语,隐约也猜到了些许意思。
人会死,妖也会死,都只不过是因果报应罢了。
就算今日他不登山,这头老妖宦一样会死。
死在谁的手上,应该不重要了吧?
只是图个痛快罢了。
人妖殊途,李长歌面色平静,终是没有替这头老妖宦合上双眼。
......
......
那个素衣上依旧极为干净的年轻男子在雪白长发老妖宦身前蹲了片刻,突然认真说道:“妖族的大圣转世呢?”
一片死寂。
妖气之中的五位大棋公没一人敢回答。
“我知道棋宫的规矩,也知道谁说的话管用。”李长歌缓缓站起身子,走到那头失去气息的玄武身前,手指指了指:“譬如说他,可是他已经死了。”
这个风雪银城的大弟子微微挑眉:“所以我有些话,想跟那位大圣说。”
依旧是一片死寂。
“你们不回答没关系,上面还有五座妖宫,我一座一座拜访。”李长歌笑了笑,刚刚要迈开步子,突然停顿:“差点忘了......”
他转身望向那头死的不能再死的玄武。
深呼吸一口气。
抬脚再落下。
玄武尸体轰然横飞,砸向八尺山更高处。
李长歌随意选了个方向。
是棋宫的少棋公楼阁。
远方轰隆隆一片建筑崩塌声音,摧枯拉朽,不知摧垮了多少建筑楼阁。
风雪银城大弟子揉了揉自己脸,吐出一口浊气,笑问道:“你们三番五次暗算小师妹,现在我拎着玄武杀上八尺山,这算不算打脸?”
场面依旧是死寂。
五位大棋公非常能忍地没有开口,死死闭嘴。
想方设法却依旧寻不到气机出剑的李长歌只能作罢。
他叹息一声,不去理会在自己身边掠阵的妖气,继续登山。
......
......
连排相隔不算太远的少棋公楼阁被一道巨大物事砸中。
那个庞然大物轰然砸塌一片楼阁,接着在崖边停住。
被秋水拉上屋檐的顾胜城怔怔望向这一头鲜血淋漓的巨大尸体。
有些口干舌燥。
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玄武?”
几乎半座棋宫都出巢,想从北地带回那只玄武。
就这么到了自己的眼前?
顾胜城失神伸出手,触碰到那头魁梧巨兽,确认它已经死了不能再死了。
玄武的宿主......已经死了。
那是不是......自己可以取而代之了?
秋水咽下一口口水,怒骂道:“是笨还是蠢!还不快动手,等着别人来跟你抢这口造化?!”
顾胜城怔住。
从震撼之中回过神来,他依旧不敢相信眼前天大的造化,就这么突兀降临在自己的面前。
秋水当头棒喝,让他终于清醒过来。
他茫然,他清醒。
他不敢置信,接着欣喜若狂。
他的眸子里,那个死去的东西重新缓缓活了过来。
原来,死灰可以复燃。
只需要一点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