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拿所有的生命,去唱了一出空前绝响。
真的太像了。
一点也不惜命。
若是世间真的没有轮回,这样不惜命的人,真的不是一个人吗?
无论是眉眼,五官,出剑时候的姿态,收鞘时候的剑气。
全都一模一样。
如出一辙。
“我恨你。”
风雪银城城主轻声说道:“恨了你一千年啊。”
红衣儿无动于衷,漠然望着这个有些魔怔的银白大麾男人。
他抬起头,有些豁然笑了笑:“一千年来,这股恨意咽不下去,愈演愈烈。到最后,我发现我恨的不是你,而是恨这天下所有的惊艳女子。”
“现在我发现,我没必要恨你了。”
他唇角扬起,像是无声的嘲讽。
“你就要死了。”
“我情愿相信这世上有所谓的转世,而你轮转了这么多世,依旧不能超脱。可我......”他捂住左臂,试图站起来,却以第一次尝试的失败告终。
于是他面色稍显苍白,却依旧笑道:“你看啊,我已经活了这么久了,我还会活得更久。我可以得到所有我想要的,完成我之前未完成的,而你依旧在一千年前的轮回之中,永世挣扎。”
穆红衣冷眼看着这个风雪之中的男人,冷冷回道:“所以呢?”
“所以?你问我所以?”
风雪银城城主笑了起来,这一次他终于站了起来,摇摇晃晃,没有跌倒。
他声音微扬:“你的这一剑没有杀死我,即便注入了死气,我也能依靠天相慢慢解开.......就像一千年前那样,你终究没有杀死我!”
说完这句话,他将目光挪向那个红衣女子,期盼从她面目上,看出一些类似于黯然或者类似神伤的表情。
可是并没有。
红衣儿依旧是那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平静而重复说道:“所以呢?”
风雪银城城主的笑意突然有些僵硬。
他微微停顿,接着高声喝喊道:“你死了,你就要死了!”
“你死了,而我活下来了,这还不明显吗!”
“我赢了!你输了!我熬了一千年,我终于赢了!”
“你懂吗!你难道不懂吗!”
一连串的高喝,风雪银城城主面色再度苍白两分。
他有些癫狂,更像是疯魔。
左臂覆上的死气,再度钻了下去,钻心的疼痛,他笑不出来了,却不是因为死气侵蚀带来的那种痛苦。
而是红衣儿摇了摇头。
“我确实不懂。”她依旧面无表情,轻声说道:“因为......根本就没有轮回啊。看清楚了,我根本不是一千年前的那个人。”
风雪银城城主怔住。
“所以你根本就没有赢。”
穆红衣淡然说道:“而你说......我就要死了,那又怎么样呢?”
她笑了笑:“我又不在乎。”
风雪银城城主双目之中涌上血丝。
他颤颤巍巍前进,咬着牙齿,高大的身躯力排风雪,顶风冒雪略微艰难地前行,一路上滴落覆盖青霜的血液。
三尺距离。
红衣儿没有后撤。
她几乎是与那个高大男人的面容贴在一起,瞳孔直视。
生命的最后时刻,穆红衣平静想到某人过淇江之后路上频频对自己的恶意调戏。
大美人。
雌雄难辨的大美人。
开不起玩笑的雌雄难辨的大美人。
她笑了笑,认真问道:“其实我很想问你,这具躯体,用得惯么。”
鬼门关中枯坐了一千年的太虚相主人以面贴面。
彻底怔住。
穆红衣回想着易潇对自己处处挖苦,处处贫嘴的场面。
所以她此刻,只是很平静,无比平静地,将易潇曾经对自己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你脾气这么坏,心眼这么小,这么会计较,有时候还摆出一副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的模样......”
红衣儿唇角勾起,微笑补充道:“我看你活得这么累,应该是个女人吧?”
穆红衣笑了。
按易潇的话来说,这本该是一张迷死人不偿命的笑脸。
只是俏脸笑容却带上了戏谑的恶意。
红衣儿突然觉得嘲讽,居然是一件令人心情愉悦的事情。
“你说你恨天下所有惊艳的女子......”
“想必是嫉妒,憎恶,或是怨恨自己不如她人?”
“那么你应该是不恨自己的了。”
红衣儿望向风雪银城城主。
她的时间快到了。
而三尺风雪之中的寒意更加惨烈。
她笑道:“毕竟你现在是一个男人啊。”
风雪之中传来男人愤怒低沉的嘶吼。
还有一袭红衣被撕裂的刺啦声音,以及从风雪之中血液溅射出来的凄惨声音。
血液被风雪冰冻。
那一声低沉愤怒的嘶吼却持续不绝。
风雪之外,谁也不知道风雪银城的城主,究竟因何而愤怒,又因何而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