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81年——
光和元年,凉州叛乱为征西将军皇甫嵩所平。
在朝廷史官笔下,大约只会有这么一句简单如年表般的批注,至于具体详情是如何波折奇诡,多半是不会有人感兴趣的。
刘备一边策马前往皇甫嵩所在的中军大帐一边如此想道。
旁的不提,单说若要和人解释,此战末尾,叛军残部在被四面包围的情况下,是如何逃出生天之时……
——有武将凌空下击,将叛军轰杀小半后,余者尽数吹飞,残军除部分被捉拿外,尽数逃散。
——胡言乱语!
想也是这种结果。
同样的“胡言乱语”还有“是夜,有流星掠过叛军营寨,光耀百余丈,叛军主力被灼烧,实力十不存一,遂败于皇甫嵩与张温之手。”
这次质疑者顶多会说“为何有人被流星砸中还能幸存?”,以及“张温那厮又出了何力?”,至于流星本身……你是对皇帝陛下钦封的“祥瑞”有什么意见?
说到张温,刘备不得不佩服这位镇西将军的好运,在与大军汇合之后,他才知道,在陈仓一战中表现英勇的曹操及孙坚全都处于他的统御下,而吕布和高顺自然属于客军董卓,只有刘备自己隶属于皇甫嵩所部,这也导致了张温敢于在战后庆功,或者说分功会上侃侃而谈,仿佛是他主导了整场战役一般。
不过,他虽然运气不错,但眼光却差了些,看不出那两人绝不会屈居人下的本性,孙坚还好,虽然被那四大家将不停引导,但仍然一副想要报效朝廷的样子,但曹操……只看他一边和自己谈笑自若一边毫无痕迹地试图招揽关羽就知道此人所图非小。
然而此时却不宜与其闹僵,毕竟各自为蔡邕和卢植的关门弟子,如果让两位大贤不得不为小辈之间的争执多说上哪怕一句,也是个不敬师长之罪。
师长的话……和家师卢植同辈论交的皇甫将军勉强也算吧,由于同时占了上官和长辈的身份,如果他要斥责自己在此战中不曾出力的话,自己也只能老实听着。
这么想着,已经来到大帐之前的刘备不禁有些紧张,下马正了正衣冠之后,请门口守卫的亲兵通报,才走入大帐拜见皇甫嵩。
————
“贤侄你做的不错,没有辱没师门,我会在信中与子干提起。”仿佛知道刘备在担心什么般,仍然披挂着战甲,在帐中主位落座的皇甫嵩于他见面后第一句便如此说道。
既没有自称“本将”,也没有称呼他为“刘校尉”,说明这是一场更倾向私人的会面,刘备稍稍松了口气,立刻顺着话头接道:“小侄还需更加勤勉才是。”
“哈哈!果然是子干的做派,他一向认为自谦时贬低自己的成就是大错特错,表达自己需要更加努力才是正确做法。”皇甫嵩哈哈一笑,挥手道:“坐罢。”
如果刚刚一个答得不好就准备让自己站着回应?刘备暗暗庆幸,施礼后在下首就坐。
“贤侄,你对这的天下大势有何看法?”皇甫嵩开口问道。
果然吗……刘备只想叹气,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在卢植先生门下学习时,但凡要教导什么,他张口也是这句问话,以后我要是考教别人,难道也得用这句话作开场?
如果是私下面对老师的考教,刘备还敢大着胆子回一句“天下苦秦久矣”,但面对刚刚打了胜仗,气势如虹的皇甫将军,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吧。
刘备略一思索,应道:“今天子沉于财货,近臣溺于权势,各地草莽盗贼蜂起,四方伪王叛逆层出,然则似危实安也。”
“哦?为何?”皇甫嵩不甚意外地应了声,而后道:“若你说‘因为有尊驾这般国之重器,如擎天之柱’那我要便代你师父教训你一番。”
“……”不,我真没打算如此说,就算要这么说说的也是剑圣王越,但总不能直接表示那是将军您自我感觉太良好……。
刘备呆滞了一下,而后做被说中状道:“呃,那待小侄再想想。”
说起来,师父每次问天下大势之后,总会在两三句之内将谈论内容从“天下”缩减到“一城一地”的程度,那么此时皇甫嵩将军想要谈论的问题其实是——
“因为民间尚有如破虏将军那般忠勇之士?”刘备虽然有些想法,但不适合直接讲出,遂故意如此说道。
“董卓此人……我看不透”皇甫嵩眉头皱了皱:“他战前对张温颇为不屑,在战后却转而赠与重礼,不知是想做什么,前倨后恭也不该如此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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