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终究还有更高处,那里的人只需要一根手指头便能让你所有的成就顷刻间化为烟云。
在这一刻,他忽然想起了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马戏团团长,想他是不是也是因为遇到过这种深透到骨髓里的无奈,因为曾面对这个世界的肮脏而深感无能为力,所以才想要用不破不立的法子重新建立新的格局和秩序?
抛开道德层面的幼稚好坏不谈,那位是真真正正的神人,也只有习惯了从神的角度俯瞰这个人间,才会一心希望毁天灭地的灾难发生,从某种角度来讲,也算是另一层面意义上的胸怀苍生。
可惜啊!萧晋从来都是个胸无大志的庸俗之辈,贪恋这红尘俗世的繁华,也离不开人类之间的恩怨情仇,所以不管他此时此刻有多么的悲愤,又在心里立下了怎样宏伟的誓言,都只能躲着人像条可悲可怜的狗一样在这里哭——他不能让关心自己的人们再为此揪心,站都站不起来他只有这一个选择。
泪并没有流多久,事实上,只是几滴之后,他的眼里就再没有东西出来。男人都是这样,平日里可以像女人一样因为感动、难过甚至同情而哭,但纯粹为了自己的时候,却很难畅快的大哭一场,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个‘伤心’的条件太苛刻了,只因为自己是很难达到的。
想擦擦流到鬓角的泪痕,无奈手臂根本抬不起来,索性作罢。“好了,你们可以进来了。”
第一个冲进来的竟然是上官清心,然后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居然被人家给打哭了!”
萧晋满头黑线,看到随后跑进来的裴子衿脸上的悲伤和怜惜,心里才算好受了些。“我要跟你划地绝交!”瞪了上官清心一眼,他又冲裴子衿微笑:“别担心,那老头儿就是在吓唬我,出手不重,我是因为身体原本就有伤,所以反应才这么大的,只是看上去比较惨,实际没事儿,死不了。”
裴子衿来到床前蹲下身,紧紧地抓住他的手,流着眼泪咬牙说:“以后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会无条件的站在你身旁。”
“你们是非要亲眼看到我流泪才满意,是吗?”萧晋苦笑着摇了摇头,又温柔的看着她说:“别犯傻了,像我这样的混蛋都还没有对这个世界失望,你这么容易就动摇了信仰是什么鬼?乖乖的,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严重,它其实是好事,起码让我想通了很多,床上的这些血迹甚至可以看做是我身上卸下来的某些枷锁,没了它们,我的未来只会更加轻松,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才是。”
裴子衿泪水流的越发汹涌了,很用力的点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倒是上官清心在明白过来之后,眼中的光芒越来越明亮。
屠啸谷很快也来了,但马上就铁青着脸离开,没多久就有医护人员推着担架床进来。在被抬上担架推出国安大楼的时候,萧晋眯眼看着天上刺眼却没有丝毫温度的太阳,深吸口气,又重重吐出,说:“不要送我去医院,送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