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第一次萧晋没有先开玩笑就说正事儿,所以董雅洁的心登时就提了起来。她很了解萧晋,这家伙向来天塌下来都嘻嘻哈哈的没个正形,今天突然这么严肃,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怎么了?”她放下酒杯走上前,满眼关切的问,“出什么事了吗?”
萧晋摇了摇头:“别紧张,不是什么大事儿,今天在外面收拾了一个自称是龙朔宪兵司令部什么主任儿子的家伙,让我突然想起来,之前因为李战的事情,宪兵警备大院那边还迁怒过辛冰公司旗下的网络公关公司。
当时我正跟巡抚衙门的金景山斗法,没工夫理会这里面的破事儿,后来事情不了了之,慢慢就给忘了,今天那个什么主任的儿子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拿着枪杀人,平日里肯定没少干残害无辜的事儿,所以我才问你那个,就想着如果他爹真是你家的政敌,那正好搂草打兔子,前账后帐一起算喽!”
董雅洁这才放下心来,妩媚的白他一眼,说:“看你紧张的那个样子,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儿呢!不就是一个小小的主任嘛,军衔撑死比你高个一级半级的小喽啰而已,也值当的你这么慎重?”
“我不是慎重,只是很不爽。”萧晋沉声道,“虽然我没有参过军,但现在假假也背上了个少校的军衔,在我的心目中,部队是跟社会完全割裂开的一个独立集体,它存在的意义是保护国土的安全与完整,比起乌七八糟的官场应该相对更加纯洁才对,可是,今天的所见所闻却让我深深的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军人是受过杀人训练的,一旦他们中有人丢掉了荣誉感却还拥有着权力,对无辜弱小之人所造成的伤害,将比衙门里的坏官庸官更加的直接和残酷,这种人,绝对不能任由他们舒舒服服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董雅洁闻言秀眉挑起:“你打算怎么做?”
萧晋眯起眼,声音阴寒无比:“我要知道那对父子的一切:身份,背景,派系,保护伞,都做过什么,准备做什么,若是结果出乎了我的意料,那就只让他们丢官,可如果他们真的罪孽深重,从上到下不管涉及到谁,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小明,你冷静一点!”董雅洁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抓住他的手臂慌道,“你不喜欢那对父子,想怎样拾掇他们都可以,我会让董家全力帮你,但是,听我一句,把事情就局限在他们身上吧!
你不知道,军方其实是个比衙门还要更加讲究派系的地方,里面几乎每一个将官都隶属于某个山头,盘根错节,纷繁复杂,扯多了一不小心就会碰到天啊!”
萧晋一怔,就深深的看着她的双眼问:“那对父子背后的大佬是谁?”
董雅洁不想告诉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可心里也清楚,只要他想知道什么,最后就一定会知道。无奈的叹息一声,她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盯着酒杯看了一会儿,说:“那个主任名叫王茂勋,他的爷爷曾是反动朝廷的军官,在战争时期被我曾祖父击败过几次,还险些丧命,因此对我家一直都是恨之入骨。
后来,他爷爷被俘虏了,高丽战争时被征召去了那边,也是人家命好,不但没死,还立了不少的功劳,更因祸得福的搭上了东北杨家,安全躲过了动荡年代,平步青云,从一介降俘硬生生发展成一个实力不俗的军方家族。
当然,曾经反动朝廷军官的身份也让王家在军方有不少的仇人,所以他家做事一向低调,从不逾矩,即便是想找我家报仇,也只敢把一个子弟安排进这里的宪兵队里恶心我们家,背后小动作不少,但真正值得一提的事情几乎没有,所以我爷爷也懒得理会他们。
上次李战的事情,也是他家在幕后搞鬼,不过因为有国安的参与,他们没有直接出手,只是让一个姓焦的喽啰蹦跶了几天,而且在你让邓兴安出手整治了那姓焦的区长哥哥之后,就立刻偃旗息鼓了。”
说着,她握住萧晋的手,用恳求的语气接着道:“你看,王家根本就是一个只会偷鸡摸狗的没卵蛋家族,你心中对王茂勋父子有火,那就狠狠的收拾他们,抓去国安也好,送进军事法庭也罢,怎么解气怎么来,但是,算我求你,消停消停,别总是去挑战你根本惹不起的存在好不好?一个易家还不够你头疼的么?”
萧晋倒确实没有料到一个小小的主任能跟东北的杨家扯上关系,再想想自己可能很快就会得罪岭南的白家,四大家一口气招惹了三个,估计足以称得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抬起董雅洁的手背亲了亲:“看你吓的这个样子,就那么确定我敢去挑衅杨家啊?”
董雅洁抽回手瞪他一眼,没好气道:“我还不了解你?仗着自己有点儿小聪明,就胆大包天,为所欲为,只要是触及到你底线的人或事,就是把天捅个窟窿,你也敢梗着脖子往前冲,但凡你懂点儿‘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几个月前都不会非要往夷州跑。
花心大萝卜,坏的都冒油了,却整天假扮胸怀苍生的圣人,有时候气的老娘是真想狠狠的揍你一顿!”
萧晋听了哈哈大笑:“这下我可放心了,原来你只是有时候想揍我,我还以为你天天都想揍我呢!”
“去你的!”推了他一把,董雅洁又再次握住他的手,认真道:“说正事儿,你答应我,好不好?”
萧晋敛起笑容,闭目沉默片刻,最终长长吐出一口气,说:“看最后的调查结果吧!如果王茂勋父子仅仅只是一般的权力寻租,那事情局限在王家内部就没什么问题,可若是他们真的罪孽深重,且其中真的有杨家的影子在,小爷儿说不得还真要好好筹划筹划再捅个大篓子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