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好歹还清醒。元帅肯拨人给冷奕瑶,表明是要给她撑腰。
哪怕打落牙齿和血吞,她也只有上门求饶的份!这些东西,一个都不能留,留了,便是催命的毒药,这一辈子,便完了。
冷奕瑶和藴莱“求证”了洛氏的背景之后,就已经没有再去在意过窃听器的事情了。这种事情,被算计了便只有被人拿捏的命,可她压根没把这些放在眼里。威胁,必须是成立在双方身份旗鼓相当的基本条件下才成立,如洛氏大小姐这个情况,直接碾压就好,哪来什么废话可说。
“我原本想给你们留点面子,可惜,你们自己不惜福。”冷奕瑶拿起桌上的十斤,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边擦手,一边淡淡地看向那对父子。
“又想让我出力,又想不给报酬,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她又不是以前的那个傻女儿,会心心念念地待在阴暗处,总觉得有一天父亲会回忆起当年与母亲的爱情笃定,会好好地对待她这个小女儿。
“你,你……。”冷超目光愤怒地望向她,几乎没法相信,她竟然当着外人,这样对待自己的父兄。这种事情,一旦曝光,把她关进监狱都是理所应当。她凭什么?
凭什么?
当然是凭她现在的实力。
没有她,赫默下令彻查当初的泄密事件,冷家如何能独善其身?
没有她,邻居的检举揭发早就可以要了他们的命,他们如何还能站在这里怒斥她的不合礼教,离经叛道?
人,总是什么事情都往自己有利的方面考虑,却从来不想想为什么,别人就该心甘情愿地将自己的一切奉献出来。
百分之四十的股权,拿不出来吗?
不,他们拿得出来。只是不愿意!
不愿意将自己的心血交给她。
因为她是个女人,她是在这个家庭里永远被边缘化的孩子。他们不虐待她,但也从来不把她看成多宝贵。相比冷奕媃,她更像是他们眼中的败笔。
而当这个败笔,携着雷霆之势,将他们的尊严彻底压垮的时候,他们才会口口声声地说到,她是冷家的女儿,如此大逆不道,简直天理不容。
“我说过,没有太多的耐性。”她目光冰冷地看向那两位“至亲”,此刻,对方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呆呆地盯住她,那表情,无法形容。
要么给她股权转让书,要么从此冷家毫无出路,她不介意让他们选择。
“冷家败落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就不能目光长远点!”冷魏然到底还是先开了口。
形势比人强,这个时候,他由衷地感觉到,自己之前对小女儿的放任态度,如今看来是多么的愚蠢。
怎么可能让冷奕媃一个人去帝都道歉就能让她消气。怎么可能,她会就此罢手。他想得太天真,也太低估了小女儿的冷心冷肺,或许,从一开始,他就错了……
“冷家败了,对我是什么好处。”她承认,毫不遮掩:“但是,你们更上一层楼,荣耀也是你们的,与我又有什么关系?”说到底,不过是权利掌握在谁的手中,谁就具有话语权。
冷超作为冷家唯一的继承人,拥有百分之百的股权。前提是,老头子死了,将财产全部遗留给他。现在的情况,冷超具有参与经营权,手上是百分之三十的股权,另外百分之七十都牢牢掌握在冷魏然的手上。
她要的百分之四十,就是一个牵绊。冷魏然转给她百分之四十之后,他们父子拥有同样的股权,而她是最大的股东。当冷超是小股东的时候,当他知道他会百分之百继承家族企业的时候,自然对冷魏然百依百顺,但是,如果冷魏然也只剩下百分之三十呢?那个时候,这对父子,是否还会这么和谐?
她勾唇,未来如何,她很期待。
“不过我坚持不给呢?”显然,冷魏然沉浮于商海大半辈子,这点道理,冷奕瑶知道,他怎么会想不通。她哪里是冲着利益而来,分明就是诛心而上!
多年来,冷超的漠视与袖手旁观,她亦不会放过他。
“那么,就当我这一趟没来过,冷家也没有我这个女儿。”她摊手,了然一笑。下一刻,朝那些举枪的中校们随便挥了挥手,示意转身就走。
当连条件都懒得谈的时候,就没有所谓是不是割肉的问题了,而是,从此之后,冷家彻底销声匿迹!
眼看冷奕瑶一点留恋的意思都没有,右脚已经迈到大门口,冷魏然再也保持不了脸上的平静:“签!我签!”
“父亲!”冷超目光惊愕地望向颓然倒在椅子上的冷魏然,几乎不敢相信,这个瞬间老了十岁不止的人,竟然是平日里挥斥方遒的那个人。怎么会,辛辛苦苦了那么多年,积累拼命了这么多年,就这么轻易,将心血拱手让人?
“不要说了。”冷魏然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脸上的皱纹像是一瞬间增加了许多,整个人的脊梁都微微侧弯:“除非你能想到第二条路,否则,闭嘴。”
冷超顿时心凉,却不得不承认,这已经是眼前唯一的出路。
隔壁邻居当初被元帅的人一路拖走的景象还历历在目,如今,对方的尸骨都不知道埋在什么地方。有什么,比命还重要?
在冷奕瑶心里,这一次,不过是一场羞辱。她分明可以将冷家所有的股权都拿去,但,她不要,只是用百分之四十,来将他们父子之间架在一个微妙的天平上。
藴莱从始至终,旁观了全程。不得不说,论做生意,冷奕瑶绝对是天生的好苗子。
对待亲人都毫不手软,轻而易举地拿捏住别人的软肋,只要一个眼神,就能将人性里最阴暗的一面彻底引诱出来。
她这一手,分明将冷家玩弄于股掌之间。
虽然还没有真正成年,但那股权转让书一旦签订,从名义上来说,利润所得便不再属于冷家,而是属于她个人。一年之后,她的资产,将不是帝国内任意一家大小姐可以随意攀比的。毕竟,再出手大方的家族,亦不肯能给女子任何继承权。有限的资产与不断壮大的企业相比,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他忽然有点手痒,想要把她拐到自家集团。这样的人,无论放在什么位子上,都能赚来无尚的利益。只是,目光在那一片军绿色的制服身上一闪而过,他自嘲地摇了摇头,果然脑子有点发晕。元帅的人,什么时候会为了钱而烦神动脑?
冷奕瑶将股权转让书放在桌上,递到冷魏然面前。
冷魏然忽然凝住了表情,良久,拿起笔,沉静中,豁然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律师公证这些事情,不用我提醒,该履行的程序,你们自己做。明天正好是我生日,借着机会,干脆邀请相关人员来宣布一下,你们觉得呢?”她把玩着,随意笑了笑,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却已经让冷家父子咬紧牙关。
面对两人的闷不吭声,冷奕瑶没有丝毫诧异,挑了挑眉,直接当他们默认。
这么好的机会,她都已经回了D城,怎么能不好好给一众名门好好上一堂震撼教育课?毕竟,当初那些人可是把她当污泥踩在脚下。
她的这位好姐姐,怕是到时候,带着脸上这伤,连人都不敢见了吧。
她一脸“同情”地看着趴在桌子上,像是一摊软肉的某人,啧啧摇头。
忽然想起了什么,扭头,望向藴莱:“我记得,你好像找她有事?”现在人给吓晕了,会不会有影响?
藴莱面色古怪地看向冷奕瑶,真的是半点气都生不出来了。他大老远地从帝都飞来D城,就是为了试试看冷奕媃是不是也和她的情况一样,对于他的特殊体质免疫。可现在呢?那哭得一脸湿哒哒的的狼狈模样,眼泪鼻涕糊成一团,这样的人让他去碰?
他嫌弃地挪开眼,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讲真,冷奕瑶的亲人,一共就三个。一个已经吓昏了,还有两个却都是男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特意脱下手套去碰别的男人的皮肤……
怎么想都是个变态,还是个口味奇特的变态……。
怪只怪她出手太快了,那个名满帝国的冷奕媃也太不经事。
他揉了揉眉峰,一脸无语:“现在没事了。”
他也是从小到大、傲气斐然的人,哪里愿意在人前暴露自己的特殊体质。眼下,只能寻找时机,看看有没有其他机会……
冷奕瑶眨巴眨巴了下眼睛,没有忽视藴莱在看到她姐姐瘫软的样子时的嫌恶,于是,好笑地撇了撇嘴。
“我今晚就不在这住了,明天你们准备好生日宴,我再过来。”冷奕瑶算了一下,还有将近三十个小时的时间,够她在D城放松一番了。
冷魏然十指紧扣,强压住满身的憋屈,到底是忍了下来。“我会邀请所有与公司相关的人员和本城名流,明晚七点,律师也会到场。”
冷奕瑶满意地点了点头。早这么爽快,多好,浪费时间和精力。
她转身,这一次,终于踏出冷宅。
一直将自己恨不得缩在拐角处的管家终于瑟瑟地从角落爬了出来,可他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说能想象到,当初连零花钱都要看他眼色的小小姐,如今竟然会变成这副模样……
当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叫医生啊!”冷超拿起桌上的一个餐盘,就摔在地上,双眼紫红地盯着他,顿时,吓得管家浑身发抖。“是,是,我这就去找医生。”大小姐看样子是受刺激过度,那张脸,伤疤上染了眼泪和血液,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愈合得好……。
这,这都是命啊。
他像是逃命一样逃出主宅,去给私人医生打电话了。
冷奕瑶这边,却是优哉游哉地让人驱车,去市区游玩了。
D城既然能成为帝国的经济之首,繁荣之势非比寻常。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商场百货,各种游乐设施,甚至是奇幻体验城,只有常人形象不到的,没有这么做不到的。
冷奕瑶站在一家起司蛋糕店门口,和店主一起交流DIY的时候,简直和她在冷宅的样子大相径庭。这分明是一个玩上瘾的孩子,还是那种随心所欲的款。
一会儿挑着自己喜欢的颜色,一会儿摆弄起器具来,非要亲手做出自己满意的蛋糕不可。
人来人往间,所有的人站在外面围观她一个人自娱自乐。这阵仗,引来许多路人的奇怪眼色,她却一点知觉都没有,像是彻底进入忘我世界。
等她好不容易从蛋糕店出来了,又一下子跑到了游戏机面前,投入了游戏币,开始没玩没了地虐屏幕上的那只小鸟。
望着她这么心大的样子,别说是藴莱,连翟穆都忍不住有点无语。“你从小在这长大,还有什么好逛的?”这话一说完,他脸色忽然一变。
当初,从地窖醒过来的时候,冷奕瑶望向街道四周的表现可不像是从小在D城长大,那目光满是新奇和惊讶,特别是在看到黄金墙的时候……。
一时间,他目光深沉,直直地望向冷奕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