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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香贵人,涉巫蛊之事爆发,宫殿一日之间被清洗,杀的人头滚滚血腥扑鼻。
而帝宫之外,也已开始动手,香贵人的父亲为帝国工部员外郎,五品官职被直接褫夺,压入刑部大牢。
时日,员外郎府邸哭声震天,所有青壮男子一律收押,女子暂时关入教坊司等待后续发落。
胆敢反抗者,杀无赦!
很快,只过了一夜,刑部大牢中员外郎受不住酷刑,攀咬出涉及后宫巫蛊几人。
官位同样不高,位子却很巧妙,几乎遍布朝堂各部。
这一次,所有人都嗅到了,一股诡异的气息。
又两日,一名军中副将,陷入此事之中。
没等刑部来人,副将自杀于家中,看似将线索就此斩断。
可只过了半日,一位军部之中,地位颇高加封副枢密的高官,便被褫夺官位下狱!
似石破天惊,又似水落石出,帝都各方眼神,抽丝剥缕至今,终于找准了刀锋所向。
这位副枢密,在军部颇有份量,之所以能够吃得开,是因他有极其强大的背景。
后叶家!
叶搏虎亲自开口,给了他副枢密之位,这在帝都之中,并非是秘密。
再想到,闻香殿那位死去的宦官总领,不久之前恰恰就是,宣读帝旨召回金吾将之人……嘶,这其中意味,可谓深远!
一时间,帝都人心惶惶,便是池水最深处的老王八们,也忍不住睁开了双眼。
心里想,咱们这位陛下,在天问之后,好不容易又给自己,争取到了一点时间,这又是在折腾什么呢?
军中横山,老、后叶家,皆是帝国基石。擅自动摇必伤国本,帝族的族老们,怎么会允许,发生这样的事情?
可帝宫沉默,显然对外界一切,持默许态度。
而帝国刑部,那位刚正无私的尚书大人,在初入官场时,就迎娶了一位并不貌美,却颇为贤惠的叶姓女子。
黑云低垂欲催城!
……
忠武侯府。
外界风风雨雨,当然牵扯不到秦宇,但所有人都很清楚,他才是这场风波的开端。
听闻年轻宦官身死,秦宇神色平静,因为当日京畿之外,目送此人离开之时,秦宇就感应到了,他周身萦绕死气。
显然,从那个时候开始,魏巍就知道了,自己的结局。
帝都之中,随着军部副枢密下狱,以帝宫巫蛊事件为起点的这场动荡,已彻底转化成为,席卷西荒朝堂的惊涛骇浪。
私相授受,结党营私,罔顾国法,贪污受贿……打击面超前,涉及朝中大臣无数。
可明眼人皆看得出,今时今日倒霉的,皆在之前弹劾金吾将时间中,冲锋在前摇旗呐喊最为出力。
但要说,陛下就只是为了,给金吾将出气,就掀起偌大的朝堂风波,那绝不可能。
那么,继续向下思索,就会得出那个,让深水老王八们,也觉得棘手无比的根由。
这些人,或明或暗,或直接或间接,大都跟后叶家存在着,丝丝缕缕的关系。
后叶家倒霉,秦宇乐见其成,甚至绝不介意,在有机会的时候,丢一块大石下去。
落井下石,说来是不好听,但你都想要杀我了,难道还要做个正人君子?那是傻。
可思索再三,秦宇嘴角处,反而露出一丝苦笑,忍不住抬头揉眉。后叶家,纵然只是西荒帝族,手中铁链锁住的一条狗。
这这条狗实在太强,活了无数年,跟脚遍布西荒上下,军中更有无数心腹手掌大权。
所以,哪怕主人动了,杀狗吃肉的心思,也绝不是一件,随随便就能做到的事情。
否则,何至于要爆发出,“后宫巫蛊”这般丑闻,再借力出手从其他角度间接打击。
简单来说就是,后叶家这一次,大概率在劫难逃。
可这绝对,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为避免狗急跳墙,导致自身遭受反噬。后叶家脖子上的铁链,肯定会越拉越紧,但直到最后一刻到来前,都会给一丝喘息余地。
这让秦宇,非常担心自己的安危。
大家都不是傻子,他更加不相信,堂堂后叶家会品味不出,帝族、老叶家跟他之间的小秘密。
所以,只要杀掉他,就能坏了眼前棋局。
多简单的事。
对后叶家而言,他们做这件事,定将不惜代价!
越想苦笑越浓,秦宇深吸口气起身出门,觉得这几日,自己还是暂时,去“夫人”院中休息吧。
……
后叶家。
搏虎堂。
帝都风雨飘摇,身为众矢之的,今日堂下众人,皆神色沉重。
气氛压抑至极!
作为家族嫡系,自然早就知道,自家与旁人不同,也曾想过未来某日,或有大劫降下。
但谁都没想到,这一日会来的这么快,来的这么突然。
脚步声响起,众人下意识起身低头,挺直腰背。
叶搏虎迈步而来,神色平静,面庞坚毅如岩。
“家主!”
众人同时行礼。
走到对门主位,叶搏虎转身落座,眼神扫过众人,“起来。”
“是。”
没有任何缓和,叶搏虎开门见山,“现今帝都中风雨并无侥幸,确是冲我们而来。”
搏虎堂中更加死寂,众人或咬牙切齿,或面露惊怒,或如静湖不动声色。
“西荒帝族,当真要背信弃义?便不怕,我后叶家直接反了,闹一个天翻地覆!”
叶搏虎看向说话之人,冷笑一声,“愚蠢!我们这一家,从一开始就被栓上铁链,做狗就要有狗的觉悟,反出西荒是最坏的一步棋,现在说还太早了。”
又一人开口,“家主,帝族与老叶家,显然已经联手,我们若不反抗,纵然根底深厚,也要被一点一点斩尽杀绝。”
叶搏虎道:“山上的大树,只要活了久了,根系就会钻入岩石,遍布上下每一处角落,要日后不留祸患,就得连根拔起。这是个慢功夫的事,操之过急便是山崩石落结局。”他吐出口气,淡淡道:“我们那位陛下,不想看到这局面,所以还有时间。”
“家主,末将请命,诛杀金吾将宁秦。”搏虎堂门口,右侧最后末席,一人起身开口,声音平静从容,却尽显凌厉杀意。
座次最末,却不代表实力最差,这个出身后叶家旁支,却硬生生修出蛮族真身的家伙,当年发疯那次,爆发实力惊人至极。
这些年来,他留在帝都中,未踏出后叶家宅院半步,再没人见过他亲自出手,但却绝没有人,敢小觑他半点。
叶搏虎眼中,闪过一道精芒,他抬手,点了点叶癸,“你能看到的症结,帝宫中的陛下,老叶家那头老虎,自然早有应对,只怕就在等我们出手。杀秦宇,的确要杀,但不能是我们动手。”略微停顿,他淡淡道:“至少,在帝都之中,我们要保持沉默。”
叶癸皱了皱眉,转身落座,他一向沉默寡言性情冷淡,对他略显无礼的举动,众人习以为常。
“今日召集你等,是告诉你们,莫要再心存侥幸,我后叶家的确到了存亡时刻。”
“但还有一点,是要你们知道,我后叶家的根,扎的足够深足够长远,没这么容易被斩尽杀绝。”
“下去吧,不轻举妄动,做好自己的事情,风云虽至,但一时半刻之间,还刮不到搏虎堂中。”
平静之中,尽显自信!
“是,我等告退。”
众人起身行礼,鱼贯而出。
叶癸没动,留在最后。
叶搏虎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道:“需要你出手时,我自然会开口。”
叶癸淡淡道:“我已等了很多年。”
起身就走,背影如山。
当年,若非以族恩相压制,他早就自杀身亡。
留这一条命,便是为了,回报后叶家养育、栽培之恩。
风雨飘摇,正当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