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贾林安察言观色,看到苏毓的脸色冷淡下来不知出了何事。原本还想举办一场接风洗尘的酒宴,此时面上不由露出了几分慌乱。
而他身边的甄婉将脑袋低的更低了。以为她偷看徐宴的事情被苏毓抓住,背后细细密密地起了一层汗。
屋内安静了许久,水也没有开口。
徐宴一看苏毓的脸色就知她不高兴了。他顺着苏毓的目光看过去,落到了低着脑袋的甄婉身上。关于甄婉,苏毓在计较什么,徐宴心知肚明。只是从前在金陵的时候,苏毓从未因他身边的桃花表示过特殊情绪,难得苏毓会有这等脸色,徐宴心中莫名高兴。
眸子里闪过淡淡的笑意,他淡淡地开了口:“罢了,你们退下吧。”
苏毓不高兴,刚好他也没工夫应付这俩夫妻。他们夫妻已经大半年没见了,他一个人孤身在外,相思男人。说句不恰当的话,香香软软的妻子送上门来徐宴此时恨不得将人大横抱起,直接上榻。哪里有那个闲工夫跟这些人扯那些心烦的事?
“长公主长途跋涉已经累了,”徐宴放下杯盏,看向两人,“有什么事往后再说,你们夫妻先回去吧。”
徐宴的话一落地,贾林安紧绷的心弦一松:“微臣还准备了洗尘宴,公主可要……?”
“不必。”徐宴拒绝,“殿下要歇息了。”
“那微臣先行告退。”说罢,贾林安便站起了身。
苏毓淡淡地点了下头,贾林安于是行了一礼准备告退。扭头见甄婉还没动静,不着痕迹地扯了一把她的袖子,瞪了她一眼。甄婉不情不愿站起身,两人才匆匆告退。
人一走,花厅里又静下来。徐宴看苏毓渐渐舒缓的脸色心里很有几分高兴。
苏毓无意当中瞥见他翘起的嘴角,忍不住翻白眼:“你乐什么?”
“没,”徐宴敛了敛嘴角笑意,“累了么?要不要先去屋里睡一会儿?”
自从接旨以来,徐宴每日密切关注婺城那边瘟疫的情况。婺城虽说早在一个月前成了一座死城,但里头还是有不少人还在挣扎求生。切断北上的路线是不得已而为之,徐宴却做不到真正不顾婺城百姓的死活。栾城这边粮食之所以紧缺,就是除了要养活栾城百姓,还得救济婺城。
为了调度赣南几个城池的粮食和草药以及人手,徐宴每日都忙得脚不点地。接到苏毓以后,他还得回到府衙去处理公务。但瞥了一眼难得过来的苏毓,他有些舍不得走……
“不必了,”苏毓没看到他依依不舍的小眼神,倒是很想去救济营看看,“我在船上早已睡够了,再睡骨头都要碎了。罢了,这就随你一道儿出去瞧瞧情况。”
徐宴闻言眼睛不由一亮。但转瞬,又摇了摇头:“你在府上……”
“你只管去忙你的,”苏毓打断他道,“我有我的事情。”
徐宴冷不丁噎了一下,笑了。
正好这时候,苏毓的行礼和仆从过来了。好多东西需要安置,苏毓干脆将人赶走。
徐宴无奈,再三嘱咐了情况危急,这才离开。
他人走了,苏毓立即将命人将准备的药包发放下去。一些她根据现代理论命人赶制的防护用具,打发了仆从立即给救济营那边送过去。不仅如此,苏毓还去了徐宴的书房。将她了解的关于细菌性痢疾的传染源和相关知识,一一极尽详细地誊写出来。
然后吩咐仆从召集城中识字的书生誊写这些注意事项。然后再让栾城往来赣南各大城池的官府人员,将这些东西散发到赣南的各个城池,并想方设法敲锣打鼓地告知不识字的百姓。估计是做生意营销手段用惯了,苏毓到了此地下意识地想办法扩大防疫的宣传。尽她的可能让百姓清楚病情和传播源,并能自己从自身做起,避开瘟疫。
苏毓这边忙着誊写注意事项,码头那边终于将苏毓带来的粮草卸货完毕。
徐宴忙完了手头的事情,还得命人亲自盯着将东西妥善地安置。在这个瘟疫肆虐的时候,粮草很是金贵。特殊时期小人不少,若是盯得不严,指不定会少多少东西。
苏毓的到来给疲惫的徐宴一剂强效的定心针。这厮嘴上说着让人走,夜里抱着人恨不得揉进骨头里。
日子一晃儿就过,眨眼就是一个月过去。八月初的时候,京中发生了一件小事。武德帝僵持许久硬是不处理的晋凌云,被午门腰斩了。当着南阳王的面儿,香消玉殒。白皇后虽然厌恶了晋凌云,但养了二十几年女儿当真被腰斩,还很是消沉了几日。
之所以这样,都是武德帝这些人的错。心中郁气难舒,她看武德帝就越发的碍眼。正好近来苏贵妃解禁了,又出来兴风作浪。白皇后将那点恼火发泄到了武德帝等人的身上。
不知怎么回事,武德帝这人似乎颇有些贱皮子。白皇后对他越冷脸,他反而越往上贴。
白皇后终究还是选择先对武德帝下手。
此时姑且不提,就说苏毓在宣传完病情以后,瘟疫得到了更好的控制。徐宴不止一次地感叹娶妻如此,是他的幸运。苏毓终于还是提出了要亲自去救济营。
“不行!”别的都可以答应,只有这一条,徐宴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
“不能再等了,”虽然染病的人差不多都死了大半,如今的瘟疫早已不成气候,但这种病症总归还是根除才好,“今年难道你还想在赣州过年?”
徐宴:“太医已经研制出治疗痢疾的药方,不日便会有成果,你何必着急……”
“我自然有我的道理。”
明明药方已经给出去,药剂的配比也慢慢得到纠正,但还是有不同的症状出现。原先苏毓还觉得自己生化系的专业有些废。但这一个月,她在高压之下,连青霉素都折腾出来了。觉得实验的过程中必定还是存在问题。御医们都是医术高超,能力苏毓不质疑。
问题出,定然就出在实验的方式没找对。若是当真因为这个耽搁了进程,苏毓自然要站出来。
重复的话,徐宴不愿多说。两人为了这件事不知吵了多少回,徐宴就是不允许。苏毓其实心里也懂,徐宴不能容忍她犯险,但苏毓总有一种预感,这件事就快结束了。
“我必须去,我能解决这件事。”
苏毓其实有些生气,她在这里已经耽搁了一个月。就为了这件事,徐宴一直不能松口:“我不愿跟你起争执,宴哥儿,你为何不能信我一回?”
“不行,”徐宴干脆连道理也不讲了,蛮狠道,“为夫说不行就是不行!”
“你以为能拦得住我么?”
徐宴自然知道拦不住,苏毓不是那种听话的小女子。他可以在很多事情上讲道理,就这件事上说不动。
“你可以试试看。”
这段时日,如胶似漆的夫妻俩难得因为苏毓想去救济营闹了一场别扭。徐宴干脆将府衙的护卫调来府中,命人将这院子层层把手,就是为了看住苏毓:“你就在府里呆着,哪儿也不准去!”
说罢,徐宴撇开头不去看苏毓眼睛,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