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骚动的数千洛邑百姓,就像是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登时就偃旗息鼓了,乖乖退回了封锁线外,看不到也听不到……
那对着老孺拳打脚踢的红衣军将士,眼见说服教育没有用,索性一手抽出腰间短刀,一手拧起鼻青脸肿的老孺发髻,欲意加深说服教育。
就在这时候,陈胜终于开口:“带过来!”
那名红衣军将士没有犹豫,虽然他手里的短刀都已经抵到老孺的脖子根上,但他还是瞬间收回了短刃,抓着老孺的发髻,像拖死猪一样硬生生将其拖到陈胜面前重重一掷,一本正经的抱拳道:“禀大王,老狗带到!”
陈胜看了他一眼,脸上的阴沉之意稍解。
一旁同样阴沉着脸的李信,注意到这个细节认真的看了一眼这名士卒,将他的长相记在了心里。
“看你的样子,也是读书人吧?”
陈胜抚摸着战马的鬃毛,,漫不经心的问道。
“呸!”
鼻青脸肿的老孺吐出一口带牙的血水,不屑的道:“乃公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圣人门下公孙忌是也!”
陈胜澹澹的笑了笑,指着老孺对他身畔的红衣军将士说道:“教教他怎么说人话!”
红衣军将士听言,毫不犹豫的提起四十二码的大脚,一脚跺在了老孺的嘴上!
老孺痛呼了一声,张嘴吐出两颗门牙。
陈胜笑吟吟的看着他:“肯好好说话了吗?”
老孺捂着嘴不答,但眼神中仍透出愤恨之意。
陈胜见状轻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头道:“就是我最烦你们这些蠢货的地方,我想跟你们讲道理的时候,你们非要跟我动刀剑,我跟你们动刀剑,你们又来跟我讲道理……合着你们是不占便宜就吃亏是吧?”
“你说我陈胜是‘乱臣贼子’,那你来给我说说,我陈胜到底怎么个‘乱’法儿,怎么个‘贼’法儿!”
“可要说清楚哦,说不清楚,我可是要治你诽谤之罪的!”
他仍在笑,但语气却寒冷的像是呼气冷成霜。
面对这个难得的可以当着千百人的面戳破陈胜乱臣贼子真面目的机会,老孺也索性豁出去了,放下捂着嘴的手,声嘶力竭的厉喝道:“汝乃周臣、代天子牧守一郡,不思忠君报国,反而起兵自立,此乃乱也;汝为周民,不思饮水思源,感历代先王夙兴夜寐、宵衣旰食之恩德,反纵兵攻入都城,焚天子寝驾之于一炬,此乃贼也!”
“乱臣贼子之名,老夫岂有半字污蔑!”
他须发喷张、满脸青筋迸发的怒吼着,可谓是字字啼血、句句诛心!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陈胜笑吟吟的说道,眼神的冰冷之意,已似隆冬:“你们这些老匹夫污蔑我也非一日两日,今日我一件一件回你!”
“陈郡郡守之职,不是残周赏我的,我陈家区区商贾之家,也入不了你们洛邑这些大人物的眼,那陈郡郡守之职,乃是我带着我红衣军,从上一任郡守手中抢过来,为什么要抢呢?那是因为他勾结太平道,而太平道要杀我们这些商贾筹措粮饷财货,抢郡守之职,实是自保之举!”
“但即便是这样,我陈胜,我陈家、我红衣军,也还在想着保护你们这些躲在后方的废物,是我带着七千红衣军,击溃了屠睢那十五万大军!”
“即便残周至始至终都没给我红衣军拨付过一粒粮、一个大钱,我红衣军将士都不曾有一句怨言!”
“听清楚喽,郡守之职,不是残周给的,我红衣军的军饷辎重,也不是残周给的!”
“而我陈胜为何要反,你们心头都更明镜儿一样,只是都在装瞎、装傻,反正挨饿的不是你们、受冻也不是你们,面对黄巾乱兵刀锋的,也不是你们,你们当然可以吃饱了撑的,觉得我陈胜、我红衣军,就该给残周、给你们这些又蠢又坏的废物卖一辈子命、挡一辈子枪!”
“是残周、是你们负了我陈胜、负了我红衣军!”
“不是我陈胜、我红衣军,负了你们、负了残周!”
“这就是你所说的‘不思忠君报国’!”
“至于我红衣军为何要攻入洛邑……笑话,那不是残周先派遣大军来攻伐我汉廷的吗?咋的,只许他残周攻打我,不允许我红衣军攻打他?若要这么论,那我现在就要屠你满门,你满门上下都必须得伸脖子给我砍,但敢反抗,便是大逆不道!”
老孺涨红了脸,爆喝道:“一派胡言!说一千、道一万,此地也是大周帝都,非是尔等乡野之人应该踏足之地,滚出洛邑,滚回你们陈郡!”
此言一出,长街两侧的人群之中再次传来骚动。
陈胜扫视了一眼,眼神之中尽是失望。
他轻轻的笑道:“这就你们儒家所宣扬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吗,我今日当真是长见识了……对了,若是我的没记错的话,周之前还有商,商以前还有夏,若真如你所说,这里应当是夏地,应该是尔等周人,滚出夏地!”
老孺愤慨道:“桀纣失德,大周取而代之,岂能一概而论?”
陈胜拍了拍手:“说得不错,那残周就没有失德吗?若是没有失德,又岂会有汉廷,又岂会有我红衣军?”
老孺听言,张口就再欲斥责他这个“乱臣贼子”、“罪魁祸首”。
但话还未出口,就想到了陈胜先前那番话,一时语塞。
“没话说了?”
陈胜满意的点头道:“看来你也意识到你这是诽谤了,既然如此……来人啊,将这老狗拖下去,凌迟处死!”
他没再给这老孺开口的机会,径直打马前行。
但心中对洛邑百姓的失望,却再也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