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唐皇帝李璜去年去帝号,不敢称帝,而今只敢自称国主。”
林克用点头:“所以……容宋家……叫宋家将功赎罪……宋受勋以国丈之身……必能劝服南唐投降……大兄……不打仗……于朝廷于百姓于天下……便是最大的善……”
文昭帝不住的点头,“好好养着……别的都不重要……”
好!
说了好些,林克用到底是乏了,昏昏沉沉的又睡过去了。
韩宗道喊青牛先生,“看看……看看是怎么了?”
没事!睡着了,只是睡着了。还是有些精神疲乏的。
那就好!那就好。
韩宗道守在这里不走,说文昭帝:“大哥和嫂嫂先回宫去办正事!我守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好,“有什么变化,马上叫人送消息进宫。”
两人走的时候给林克用把身上的毯子盖好,这才转身出去了。
林雨桐等在中庭,要送贵客出府的。她福身给两人见礼,“皇伯父和母后要回了吗?”
是啊!要回了。
皇后扶了她起身,“我们又不是外人,以后不要管这些劳什子客套的礼仪。你自来见风就咳,虽说瞧着好了,可还当小心才是。”说着又问跟着的云嬷嬷和青芽,“你们夫人呢?”
林雨桐忙打岔,“父亲一醒,母亲怕是心里劲儿的松了,竟是直接躺下了……”
皇后叹气,拍了拍桐桐的手,“不许送了,回去吧!等身子养好了,你父亲身边能离开人了,接你去宫里住。”
好!
文昭帝从手上褪了一个扳指塞给桐桐,“乖,回去吧!拿这个换了钱叫丫头给你买糖吃。”
真就脚步匆匆的走了。
林雨桐看着扳指这东西还真有些……怀念!她在手指上套了一个又一个,太大了,只能给青芽拿着,“回去放匣子里吧!”卖也不能卖,用也用不成。
她回去想再看看林克用,可到的时候里面就听见鼾声阵阵。韩宗道在林克用身边睡下了,两人抵足而眠,睡的不知道有多香。
她干脆悄悄的退出来,站在外面跟林宽说话,“患难相随,情比金坚……这般的兄弟情分……”难免叫人动容呀!
林宽脸上带上几分笑意,“当然伯爷跟陛下和忠勇伯是在云台歃血为盟过的,发誓要患难相随,生死与共的。”
林雨桐没言语,回房去了。
患难相随,生死与共,这是兄弟之义!
其实,除了夫妻之情之外,有一些情分原来是可以这么动人的。虽然不知道那个穿越者当初是怎么忽悠的,但她想,便是最开始目的不纯,陈万仪他……也要被这样的愚忠愚义给打动的。
这是愚忠愚义吗?不是!这是心地至正至纯!
回到皇宫的文昭帝一巴掌拍在御案上,“宋家!好一个宋家!”
皇后递了茶过去,“宋家杀一万次都不足以解恨!但有义说的对,便是要杀,不急于一时!事得办,令宋家去办,未尝不是个办法!这么着,您宣召宋受勋,我宣召宋氏。这事双管齐下,还就不信这事办不下来。容宋家一时,可真正的大一统这天下,更可以叫将士少流些血,叫这天下少死些百姓……也叫朝省出一大笔开支。而今朝廷捉襟见肘,粮草开支是大项……”
文昭帝闭上眼睛,“好!就这么定了。”
皇后一点也没犹豫,转脸就打发了人,“去吴家,宣宋氏进宫!”
吴家是承恩公府,因着皇后之父早亡故,皇后乃是被长兄抚养长大。皇后的长兄吴秋储比皇后年长许多,确实是代父尽职了,因此,皇上给的是承恩公的爵位。
宋氏嫁的是承恩公府的二爷吴秋藏,这位是幼弟,因自幼无父,长兄十几岁就当家理事,乱世里想要立足何其艰难,顾着外面的事了,便顾不上教养他。因此,这位二爷一直跟着母亲长大的。性情上跟宋家长兄不同,也跟皇后截然不同。
这些年,皇后把这个弟弟恼恨的很,真就是十余年没见过面。
而今坤元宫里来人,不是要见二爷,而是要宣宋氏。
这如何不叫人惊讶!
老夫人就问说,“这好端端的,是怎么了?”
郭公公乃是坤元宫的掌事公公,淡淡的接了一句:“好叫老夫人知道,忠勤伯醒了。”
啊?
整个正堂顿时静下来了!说实话,自家二爷跟忠勤伯比起来,那是一个地上,一个天上呀。谁没见过林克用的风采?谁能忘了林克用的风采?
这个人原以为躺着躺着就死了,可谁能知道,人家醒过来了。
可这醒过来了,找宋氏干什么?
宋氏手里的玉簪啪的一下落在地上了,“醒了?”
“是!醒了。”来报信的嬷嬷瞥了那玉簪一眼,眼里闪过一丝讥诮,而后慢慢的退了出去了,在门口了还提醒说,“娘娘等着呢,请二夫人快些。”
宋氏颤抖着手从首饰匣子里摸出两支簪子簪好,整理了衣摆。
方嬷嬷提醒道:“夫人,该动身了。”
好!
宋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马车,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路到了皇宫门口。直到站在了坤元宫门口,这才回过神来!她深吸一口气,在宫人的催促下,一步一步的进了正殿。
皇后端坐其上,她缓缓下拜,上面没叫起,她不敢起身。
这也是吴秋实成为皇后之后,这么多年以来,她第一次见。
皇后看着匍匐在下面的宋氏,冷笑了一声,“这么些年,我一直想不通你急迫的想改嫁的原因!说一句不怕自爆家丑的话,就是义弟躺在那里,也不是我那兄弟可比的。还有孩子……本宫生过孩子,生下就夭折了,再无缘做母亲。可便是看着那两个已经没有呼吸的孩子,我这个做母亲的当年也是痛彻心扉……你作为母亲,又是怎么舍得把还在襁褓中的孩子抛弃了的?这都是有违常理的!我就看着,看你想干什么。却没想到,原来是这个样子的!”皇后起身,走到宋氏面前,冷声问道:“先投大陈,再投南唐……出卖朝廷,你参与了多少……”
宋氏眼睛一闭:做梦都怕被人知道,可还是被人知道了!
她叩首:“不是臣妇要背叛丈夫,而是臣妇身边都是宋家人……臣妇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