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作。现在看着瓜地里的瓜,每一个几乎都一样大。这几乎是能同时成熟的。
带两个叫人家尝一下就知道,成熟的早不算,还特别甜,味道特别好。
这玩意一个按照八毛五的价格,预订出去了。说好了,他们派车来拉。
这一亩平均五百到六百株,一株只留了一个瓜,一亩就是五百多个瓜。这是多少钱呢?按五百算,这是四百二十五。按照四百块算,四亩就是一千六。
排除油渣各种肥料的投资成本,还能挣个一千四。
这个钱桐桐不会避开谁,就是得叫大家看看,种田是能卖钱的。只看你这个田怎么种了!
现在都是十块的大团结票子,一千四那么些呢。
看见的出去坐在一块聊,大部分人家一两块都拿不出来的时候,这一千四给人的冲击大不大?当真就是看见那些钱眼睛都拔不出来了。
就问眼红不眼红。
有人就说:“不行的话,明儿咱也种西瓜。”
王根生靠在树边上,哼笑一声:“种西瓜?卖给谁?人家种了,就有人上门来买。你们谁行?你们谁家的老丈人在省城当官呢?不管种啥都能换成钱?这玩意存又存不住,光是拉出去,你就说费劲不费劲。外面世道乱的很,就是你想拉着架子车去省城……呵呵!你不怕路霸给你直接没收了,你就种。”
还别说!这还真就把人吓住了。说一千道一万,家里还是得有人当官。这一人当官,鸡犬升天。你说你不走门路,可有些事不用你走门路,人家主动帮你,对吧?
所以,不怪金家把桐桐这媳妇惯的不像个样子,人家就是又懒又馋,但只要能弄来钱,谁看不顺眼不也是白搭吗?
金家是不知道这个话的,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就像是卖了那么些钱,桐桐拿了一百给大民,一百给三岭,“活都是哥嫂帮着干的,不要可不行。”
引娣干的没三岭多,但是大民给看瓜一熬半晚上,加起来算,这钱拿的很合适。
两人都不要,四爷硬给两人塞上。
桐桐又拿了二百给婆婆,一百是下地的辛苦钱,一百是单孝敬婆婆的。
杨淑慧没推辞,先存着吧!存着还是他们的。
这么一分,家里还剩一千。而今这一千块钱,咋用能用完?
紧跟着,四爷把剩下的西瓜开始送人。是的,还剩下不少,不是人家不要,是自家不卖了。四爷就跟人家说了,是往省里送的。那人家自然也就不强求了。
可这也不只是给省里送的。给公社,给县城来往密切的几个领导,给雷智平,给高城那边,甚至给三云县,给地区这些地方,都是林双朝工作过的,有许多同事和朋友的地方。
人走了,茶没凉。人家叫女婿来了,没啥事相求,就是家里种的西瓜熟的早,给送来尝尝,一家俩西瓜,给单位上也就放四五个、七八个的,放到食堂大家都尝尝。那这能不念着林双朝的好吗?
甚至把一些官职不高,但私交不错的放在头里,不光带了西瓜,还带着家里的菜。
林双朝都接了一拨一拨的感谢电话了,才把女婿给等来。来带了百十个瓜,直接给带到单位了。
那人家办公室主任不知道该怎么分吗?人家能不说瓜从哪来的吗?
休息的时候就在办公室切瓜大家分着吃,林双朝朝下走的时候,这个说,林厅,咱作家务农也是一把好手,瓜真甜。
林双朝笑着应了一声,“甜就多吃点。”
他下了楼的时候,自家的女婿正跟领导说话呢,“……农村说到底是百工百业,单纯的种地想彻底的摆脱贫困到底是艰难……”
这个孩子呀,早几年淘气,生生是耽搁了!他现在是越来越可惜了!
在单位上,翁婿没有说多少私房话,主要是说桐桐怀孕的事。等晚上回去,林双朝吃着女婿送来的瓜,这才问说,“回头你叫育蓉带金家那个闺女上家里来吃饭吧。”
啊?怎么说起那个孩子了?
“私下问问……这毕业了,有什么意向。是想去企业呀,还是想去哪。”林双朝说着就擦了手,“大学毕业生,怎么用都是符合用人原则的。金家对小桐很好,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问问那孩子的意愿。”
双泉受宠若惊,到现在为止桐桐还是农村户口呢,人家却主动过问了她的毕业分配。
这件事她还真想过,今年政府机构开始裁撤人员,这就意味着这个地方属于严进宽出。因此,她就说,“不管是哪个单位,都是国家的,企业的待遇很好,工资和福利待遇都不错,但企业的环境很杂,我一直试图适应,但好似有些难。”
林双朝点头只说知道了,随后双泉被分配到了省城西城区的财政局了。
分下来了,她才给家里打电话,“大部分被分配到银行邮政和很多大企业的财会科,还有税务、海关方面的,我不想在企业的原因就是,企业的财会有时候得听从企业领导的,账目……不好弄!我胆小,就说不想去……谁知道林叔给帮忙了……”
这个忙可帮大了!
林雨桐知道的时候叹了一口气,心里怪不得劲的。她专门去邮局给林双朝打电话,还没说话了,林双朝就笑,“别有负担,一个人在老家要好好的!金家这个孩子是优秀学生代表,是学生会优秀干部,是基层实践标兵,只要她递交申请,九成是能被她心仪的单位要去的。只是她年轻,见识少,不太会做选择。我只是帮她选择了一个相对更适合她的而已。”林双朝就解释,“她的领导跟我有些交情,这能包容她性格上一些缺陷,给她多一些成长时间,这是其一。其二嘛,那边刚好有分房政策,大学生都可以分到二十平的筒子楼宿舍。这对于家不在城里的姑娘,很有好处。便是谈了外单位的对象,也不至于只能结婚,却没地方安家。”
“爸,我能处理好这些。您别担心我……”
林双朝在电话那端沉默了半晌,才叹了一声,“好好的,不要操心,要是害怕,就上省城来,在城里生……”又叮嘱了一句,眼看到开会时间了,才挂了电话。
在去上单位报道之前,双泉回来了一趟。
金印白替司机顶班一天,省了来回的路费,把他家闺女给捎带回来了。不仅闺女回来了,白兰也回来了。
这事不能在村里说,咱自家人知道就行了。这事虽不违反原则,但是村里人又不知道。一旦叫人觉得开了这个口子,这可就坏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都在院子里纳凉,白兰坐在桐桐的边上,跟桐桐说在学校的事,“主要是学妇产科……像是接生,流产手术之类的,我也能做了……去年也培训了一届,现在基本都在县医院工作。现在这生育都计划了,大夫缺口挺大的……”
林雨桐愣了一下,还没接话呢,三岭放下手里的扇子,起身了,叫白兰,“不早了,回吧,你不累呀!”
白兰愣了一下,就起身,“小桐也该累了。孕妇要休息好,也都早早歇着吧!明早我再来,给你查查体。”
林雨桐就说三岭,“三哥,篮子是菜,别忘了带回去。”
三岭顺便拿了一篮子,临走交代上,“豆角架不用你们管,明儿抽空我来弄。”
四爷就说,“明儿星期天,我弄。”
“不用你弄!那就是个豆角架,你非给整成一朵花……瞎耽搁工夫。”
说着话,走远了。
两口子小半年没见,一路无话。可一进家门,三岭就变了脸了,放下菜篮子就说白兰,“你是想怎么着呀?去学习,是为了能在公社医院的。什么分配到县城,哄谁呢?你们那些进修班,就叫基层医疗培训班,啥意思呀?觉得我没念多少书,不懂那个意思,是吧?人家说的就基层医疗,为的就是叫农村人有地方看小病的……是不是这个目的。”
是!是这个目的。但是谁傻乎乎的真就认了呢?“我也没骗你,去年培训的,今年都找关系进了城了。不说全部吧,五六成是有的!那要是咱找不到关系,那咱就任命。但这不是有关系吗?你看人家一句话,咱姐留省城了。去了就分房子!你知道有些大厂子,那房子都一直分不到吗?要不是人家林叔,咱包括咱姐,上哪知道哪个单位有什么政策呀?对吧?人家一个电话,咱姐一辈子受用不尽。你叫老四给我捎带了两回钱,他坐的可都是县里领导的顺风车。就是不动林叔,就老四……老四上县里求个人,这事是不是都能成?我估摸是能成的。便是要花点钱,咱是没有,但可以跟老四借一点呀!以后咱俩都有工资,每个月拿出一半的工资还,这钱也能还上。”
钱还上了,那老四欠的人情谁还!人家帮老四,为啥的?老四有啥能帮上人家的?不就是老四有个好老丈人吗?这边的人情,人家得叫老四上他老丈人那里讨去!是不是这个道理?
白兰不说话了,摇着扇子垂着眼睑。
三岭就说,“这事呀,你别想了,不成!”
不成……就不成吧,白兰温声细语的,“我就那么一说,咋还急了呢?行了行了,不说了还不成吗?”
三岭就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早上露水大没法下地,他过去站在路牙子上就能给豆角搭架子,抓紧把这点活给干了。一般在这边干活,他就不回去吃饭了,也叫白兰睡起来直接回爸妈那边吃饭。
白兰应着,早早就起了。
到那边的时候桐桐跟婆婆正在择老豆角,说是要蒸麦饭。大嫂摘了一篮子嫩葫芦,在切片要晒干菜。公公带着大伯子和小叔子在商量给哪里修排水沟的事,自家男人蹲在不远处搭架子,时不时的跟这边高声说话。
一过来,婆婆就问说,“起的这么早,你姐还没起呢,心松了,回来就狠睡。”
人家的工作定了,一辈子不发愁了,可不心里没事嘛!
白兰笑着应婆婆的话,“一回来,突然还不习惯了。鸡叫狗叫人嚷嚷的,闹腾的慌。”
杨淑慧:“………………”没法接话了。
白兰也才意识到,话没说对!她忙道,“主要是年纪不小了,才去学,夜里熬半夜,早上还得早起,习惯了。”
那是不容易!谁都知道,学东西要心无旁骛!基础不好,学啥都吃力。
白兰见婆婆一脸的认同,就赶紧转移话题,“小桐,我给你查体。”
你学医拢共没一年,能看个啥。但要是想看,就看吧。
她在躺椅上躺平,叫她帮着瞧。
白兰在肚子上摸了摸,就道,“怀的真好!我们周末在省医院见习,见了那么多孕妇,我一直都没见到老师说的那种怀的特别好的孕妇,你还是第一个。”
完了又拿出包里的听诊器,“胎心也好……”
林雨桐:“……”这就听见胎心了?是不是你学错了还是哪里记错了?这玩意很难掌握的,临床上也很少用这种普通的听诊器找胎心音。这首先,得是大孕周。其次,得是胎儿的姿势刚刚好。也就是肚子里的娃娃正好背朝上,那么贴着孕妇的肚子听诊就是贴着孩子的背部,这个时候只能说是有可能找到胎心音的。这种音是混杂在各种音之中的,很难分辨出来。
这是个非常严肃的事,她就提醒说,“我看了不少相关的书,听说得是快足月,且孩子的背对着肚子的时候才有概率听见……是我记错了,还是书太老了,知识没更新。”
白兰一边收听诊器,一边道,“书上到底是浅一些,这些东西主要还是经验。有经验的老师带着,教些技巧,就不一样。”
林雨桐心里皱眉,医不是这么弄的!老师有经验只能增加学生的见识,并不能把经验过度到每个学生身上。
她就觉得白兰学完还是回公社医院,在药方取药,或是当个护士打打针就好。
她这么巴结为了什么的,咱知道。但说实话,如果一个在农村看病看老道的老中医,他参加培训后,说是要去县城,水平只要相当于一个太平医,林雨桐都觉得可以。但白兰这种真不行。这不光是违反用人原则的问题,这更是间接害人性命的事。
自己不光不能帮,谁要是敢帮这样业务水平的人往要紧的医疗岗位运作,自己还非把这事给整黄了不行。
因此,她不再说白兰学医这个话题了,说起了给双泉带啥去省城的事,“被褥得多带两套吧。厚被子薄被子毯子都得带上……在学校用的铺在床上算了。还得弄个隔潮的垫子!妈,回头把咱家的羊皮和兔皮想办法弄一床皮褥子……”
房子会潮?
“一般都会有点潮,筒子楼通风不太好。”
林雨桐想着岔开话题了,白兰就免开尊口了。但等晌午了,白兰还是来了,就说这个事,“老在公社呆着,我看见孟家人就觉得心惊胆颤的。也不敢跟你三哥说,怕他再把孟家那小子怎么着了……不就把一辈子毁了吗?我想着,年底这不是就学完了嘛,与其在公社医院,那就不如在县城的医院。”
林雨桐不知道三岭的想法,这事还有半年,急着呛她干啥?她就说,“国家花费那么大的代价,给你们补贴叫你们学,目的是基层医疗。啥叫基层呀?人家的宗旨不就是学完回去,继续服务于基层吗?”甚至都没有说能安排去公社医院,人家是要提升他们的业务能力,更好服务基层的,而不是叫他们做跳板的。
去公社的想法,这是白兰当初的一厢情愿。当然了,也有公社愿意要能力好一点的,总得有人干业务吧。但这还是基层,负责一些急病急伤!
但是,现在去公社还没敲定呢,就想去县城?人家不会高兴这么安排,这是违背初衷的。
桐桐这一说,白兰的理解是:不能马上直接就给调上去,要不然就是违反政策的。这事得缓着来!
桐桐把人给支住了,先给打发了,省的她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蹦跶!
至于之后,之后咱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