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心呢!这事也怪我,心疼孩子,把户口给放回村里了。要是早听他爸的,叫下乡插队去,跟知青在一处,好歹有个学习的氛围。恢复高考了,老林是一知道消息就赶紧给买资料,真是找人把学习资料搜的最全……连夜里呀,从地区坐邮政车,往家赶。坐车坐到县城,借车去吧,当时资料抢手呀,还怕人家张口借,他是从县城背回镇上,几十斤的重量,当时那什么天气?寒冬腊月的!咱也没想叫一年考上,你家那丫头是考了两年吧?”
是!头一次没考上,第二次考上了,考了个农林学院。
“你看!好好学一年,哪怕读个中专呢?老大老二年纪不小了,我现在就想着不行就学个技术……老还小,现在学还来得及。”
金印听明白了,这话绕着圈子说,把她自家的孩子贬了一圈,说到底还是想说:她家小闺女的婚事不着急。
这话叫人怎么接呢?他就道,“行行都出状元呢。读书好是好,但其他的做的好了,也一样的好。”
吴秀珍心说,这说了这么些,你也没说这个儿子是你哪个儿子,这意思还不明白吗?肯定不是那好名声的。
老林没闲时间听老家的是是非非,但她是知道的。这小子的名声,可是不小的!
吴秀珍摸了摸胸口,有点梗的慌。
听话听音,听听自家老婆说话,再看看而今这气氛,老林没猜中八成,也猜到七成了。这小伙子怕是有大缺陷。
老林摸了烟出来,给老金递了一根,老金开车呢,“不了……不了……”
老林又顺手递给后面的四爷:“抽吗?”
不抽。四爷说着就从驾驶椅的下面摸出火柴,给老林把烟给点着了。
老林吸了一口,吐了眼圈,这才问呢,“小伙子多大了?”
“二十了。”
“二十?”老林弹了烟灰,就道,“也快到成家的年纪了。我记得咱们地区,政策上要求……男是二十二还是二十来着?”
人家怎么会不知道政策?
“二十二!”四爷就道,“但是法律规定,是二十岁。”
“年轻人嘛,还是要追求进步的。国家号召了,就得响应号召,晚婚晚育,对年轻人的成长,是有好处的。”
从政策上卡死!
四爷就问说,“林叔,法与政策,从根子上,该是一致的。但在政策没有写进宪法之前,是不具有强制性这个特征的吧。若是强制性执行,那么敢问,真正触犯了法的,是谁?是个人还是职能部门?”
林双朝眉头一挑,这话问的不算很恭敬,但他却也知道,能问出这个话的人,就绝对不是一个草包,不是个肚子里不装两油的人。
事实上,这是一个非常犀利的问题。是对职能部门的执行权的使用,提出了一个非常诚恳的意见。
他把香烟掐灭,攥着手心里,回头看了四爷一眼,“这个话问的很好,是个很值得叫人反思的问题。”
金印的眉毛都能飞起来,自家老四还有这能耐呢?
这边正美呢,前面不远处好似有几个人影,他把速度降下来,还以为是要搭顺风车的,后车兜子能拉人,顺脚捎带的事。
结果车子都停下来了,一小伙子往地上一躺,朝车轱辘下面一滚,紧跟着另外几个人立马从路边闪出来,“你这车不能走,把人撞了就想走呀?下来!下来!把赔偿谈了再走。”
嘿!这种路霸作为司机的金印见的多了,但自来在县内没咋见过,这就是几个混子,混几个钱,多的少的,给几个钱打发了就行呗。
他赶紧从身上摸出几块钱,“就带了这么多……拿去买烟……”
有人跑到后头看车兜子里拉了啥,一般拉了货的,都要拿点货的,今儿这是空车,没十块钱可不行。
老林皱眉,就要下车。
可车还没下呢,就听到车外有个混子惊喜的叫了一声,“金四哥,您在呢?”叫了一声就喊车下躺着的,“嗳!嗳!嗳!起来了,大水冲了龙王庙了,是金四哥……”
果然,滚了一身土的小伙子就窜出来了,一看见四爷那个乐呀,“真没看见四哥呀!得罪!得罪!”说着,一招手。
好家伙,那么些小伙子,一人扛着一麻袋西瓜给塞车上了。这人还凑过来仰着头跟四爷说话,“这可是好西瓜,是我带着兄弟们从农场给顺的,全挑的十斤以上的……”说着,就给四爷挤眉弄眼,然后拍了拍车门,“走你的!拉着我金四哥可得小心着点,要不然这一路你别想好过……”
车子动了,对方还在摆着手恭送。
而此时的四爷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只是觉得这会子的车里是不是有点太沉默。这气氛搞的人还真有点,呼吸不大顺畅。
张嘴想解释吧,四爷张了好几次嘴,这话从哪说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