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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四爷一看,桐桐闭嘴了:你说!你说嘛!我不插话。
然后就看着老和尚:跟我男人说吧,我的话说完了。
大和尚收回视线了,就听这位玉面驸马叹气,“大师,公主性子直爽,你不要见怪才是。”
不怪!不怪!见怪不怪了。大和尚看了一眼虎视眈眈坐在驸马边上的公主,我还能说点什么呢?
四爷扭脸见桐桐乖巧的坐着,他这才跟大和尚说话,“大师,大唐不是天竺。天竺以教治国,这在中原是永远不可能有的。哪怕在中原大乱之时,也从来没有以某一教来治国的。为何?教以神佛教义为旨,而中原向来以人为旨。而今,安西属大唐,那么,只要在大唐境内,不管是佛教还是道教,首先遵从的该是大唐律。教能辅政,便能大兴。教若涉|政,不得长久。教自天竺传来,每位大师对教义的释义都有不同。这说明,教义不是死的!它得是活生生,得带到这片土壤,叫它去适应这片土壤,而不是叫大家去适应它。这便是本末倒置了。佛法是法,在安西,你们用天竺的文字传播天竺的佛法,在中原,玄奘大师却译法,使得信众能去了解佛法。异同在哪呢?异同就在,千年之后,玄奘法师会被记住,他从外面带了佛法回来,叫大唐的百姓乃是后世的世人,知道还有那么些佛理。可千年之后,无人记得大师!为何?天竺不认,因为你并不比别人高明。安西不认,因为你带来的佛法把当地各个的部族的特征都抹平了。当他们变的不再单纯的是他们,那他们便没有归宿。他们没有家没有族,之后呢?今日,你能抹平他们的特征。他日,未必没有这个教那个教跟你一样,去冲刷这千里佛土。想叫佛在这里扎根,你得把佛性根植在这片土壤上。而不是剥离了这片土壤的血肉,供养你的佛。若是如此,千年之后这里无佛,可千年之后,中原遍地依旧有佛。它得长在咱们的身上,适应咱们。而不是削足适履。大师,你把事做反了。”
桐桐跟着点头,“是啊!反了。现在改还来得及。你改,你的佛,我的佛,都是一样的佛。你不改,那这里只能有我的佛。”
四爷:“………………”能别说话吗?
桐桐连连摆手,抱歉啊!我又多嘴了!“大师,你不用管我说了什么,不用在意。”
大和尚:“…………”他叹气,“贫僧开春便启程去长安大慈恩寺,看看译文佛藏经。”
林雨桐朝四爷摊手:看!效果多好。
大唐那么大的疆土,想去的都去吧,撒出去,一个寺庙里塞俩,玩去吧!不要小看管着一个寺庙的主持和尚。只要是管人的,谁没两把治人的刷子?
从千佛寺出来,桐桐觉得这一趟很顺利,“你觉得呢?”
四爷哼笑一声,你就差拿把刀抵在大和尚的脖子上了,能不顺利吗?
可见别管什么人都怕掉脑袋!他也知道人要杀人,佛救不了的道理。桐桐就道,“别管他为什么去办这件事的,只要按照咱们的心意办了,过程不重要。”
四爷摇头,“将这些大师留在大唐,得扶持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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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拆一分,哪怕是冬天了,因着有大都护府的护送,好些僧尼都动身了。不是他们着急,是各个部族的贵族都挺着急的。
四爷的手在棋盘上挪动,把各个贵族的利益跟大唐绑在一起,之后呢?之后得把贵族内部给拆分了。这些产业只交给僧侣打理怎么可能呢?僧侣也是人呀。是人就会起贪念,到时候,非贵族子弟内迁不可。这些子弟,是可以给民爵建府邸,叫他们安居乐业的。只要中原留一□□剩下的就好办了。留在这里的,听话了就好说。不听话了,放生活在中原享受富贵荣华的回来就可以了!朝廷动手杀,部族会反的。但内部倾轧,部族却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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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只要动一步,后面他们就就主动顺着这条路走。朝廷什么也不用做,顺着他们就可以了。给予足够的恩宠,那就足够了。现在叫人家子弟去中原?那是犯蠢!
把这盘棋摆明白了,叫秋实把棋盘端走。
而今剩下的,就只有阿史那家族和郭待封了。
留着郭待封不过是不叫阿史那家警惕,要不然,他其实是最好处理的!调回长安,再处置就是了。他在安西是一颗枝繁叶茂的树,只要树倒了,猕猴自然就散了。他们会选择的去抱另外一棵大树,以求被庇护。
所以,四爷把写着郭的木牌子扔到壁炉里,这才看阿史那家族的。
阿史那是西突厥汗王后裔呀!要说有臣服之心,鬼都不信。
但是呢,哪里也都不是铁板一块。这件事要处理明白,还得他们自己人动手。
桐桐给四爷端了鱼汤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他摆了许多带着标记的小木板,这是带着那些学生做木工剩下的废料。谁也不知道他拿这个是摆弄什么呢。
“先喝汤。”她递过去。这是宋献他们去围猎,带着人跑到湖边,跟捕鱼的人买的。鱼放在木桶里,套上羊皮套子,愣是给带回来了。结果放在家里的蓄水池里还给活了。瞧,冬天还能喝鲜鱼汤。
鱼汤鱼丸撒着胡椒一碗热滚滚的灌下去,他这才道,“开春得去一趟昆凌都护府和濛池都护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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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兹是大都护府,下面管辖两个都护府,一个是昆凌,一个是濛池。
而今,昆凌的都护是阿史那元庆。他是上一任都护阿史那弥射的次子。他的哥哥就是在龟兹城外‘不知道’被谁射死的阿史那都支。而濛池都护阿史那步真,跟阿史那弥射交恶,也是因为如此,一人才占着一个都护府的。
为什么阿史那都支在这边闹事,阿史那元庆始终没动了。首先呢,此人没想着叛。他不比都□□么桀骜,性情温和甚至于敦厚。其次,他怕阿史那步真借机趁虚而入。到时候对方借口平叛,真打过来怎么办?
四爷考量的是,“虽说犯错的是昆凌都护这边,但现在那边的当家人却真无危害。可没有阿史那弥射之后,濛池都护的阿史那步真却真的成了威胁了。”
要是谁犯错便处罚谁,事就简单了。
如今是犯错的一方不惩戒不足以正军法,可处罚了便会失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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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吧。”四爷就道,“请阿史那道真,请郭待封,这个冬天常请他们来,给他们足够的恩宠。叫他们觉得这件事过去!随着僧侣的陆续离开,事就这么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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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这个冬天,四爷和桐桐格外的忙。各个部族来的人咱都招待,每次来了客人,都请大都护府的陶大有、苏政海,以及阿史那道真,郭待封前来作陪。当然了,龟兹城的白忠也总在邀请之列。
他们或是翻译,或是帮着待客。四爷不提其他,只说两地的棉布贸易。这个织机该怎么弄,有多少人现在会用织布机。这棉布的印染跟丝织品有哪些不同。
这就属于利益相关的,这些部落首领呢,也以为公主和驸马意在棉布,这就是目的,谁都没多想。
再加上四爷又处处尊着阿史那道真,结果到了腊月初八,佛节的时候,四爷和桐桐等来了阿史那步真。这家伙大概听到自己对阿史那道真的恩宠了,亲自过来了。
这人来,四爷就表现的不是很热情,林雨桐只见了一面再不露面。一看这样,这人心里第一个想法就是:阿史那道真背后进谗言。
见四爷态度还算好,他赶紧道:“臣求见公主殿下,有密事要奏报。”
“哦?”四爷就笑,“这一个个的,他有密事要奏,你也有密事要奏,你们怎么这么多秘密呀!朝廷容他犯了一次错,也容你犯了一次错,取的不过是你们的忠心罢了。这怎么还没完呢?你们背着朝廷,私下的事不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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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秋实,“还是请殿下来吧!”
然后躲在后面一直听的桐桐等了一盏茶的工夫才过来,“都护又有什么事呀?”
“殿下,臣要密报阿史那道真为一己之私,出卖军机,致使朝廷五万将士殒命,致使十万人的粮草尽数被被人夺去!他阿史那弥射这一支,一直便心存不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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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桐皱眉,“怎么会呢?战场失了,战场赢。不能因为战场上失利,就罪其将领。朝廷不会对臣下这般严苛的。圣人和太子都对阿史那道真将军信任有加!裴行俭裴相数次举荐之人,总不会是个连忠心都没有的人吧。”
臣所言句句属实,“臣也有证人,他的近侍便是人证。”
她要有了二心,就能割西域而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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