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们亏了鸭蛋不说,还得付工钱,等卖出去客人吃到坏的皮蛋,还找我们,影响我们养鸭场的声誉。你说说,这不该赔钱吗?大家有信心,确实包过皮蛋的留下,不会的还是回去吧,养殖场以后招工的机会多的是,上了黑名单以后全家都没机会了,为了五毛钱,不值得。”
她这番软硬兼施的话一出,很多没信心的都打了退堂鼓,最后只有四个妇女还留着。
余思雅把她们带到了仓库,问道:“你们包鸭蛋的配方都一样吗?”
据她所知,很多人蛋的配方不同,比例也不同,这也就造成了皮蛋的口味略有差异。
四人摇头,她们都不是一个村子的,也没任何亲戚关系,所会的都是自己的法子。
不相同也好,正好看看谁的手艺最好,包的皮蛋最好吃。
“那好吧,这里有七框鸭蛋,你们一人两框,还差一筐,明天补上。大约每个人五六百只鸭蛋,包好后,分开放。你们估算一下,需要哪些材料,大致需要多少量,等养殖场采买好后就开始包。”余思雅吩咐道,说完各给了她们一个本子和两张纸。
但有两个女人不识字,余思雅只好充当记录员。
等她们罗列好了材料后,余思雅又得想法子去买需要的材料,真够折腾的。余思雅发誓,等下一批鸭子卖了,她一定要招个秘书为她分忧解劳,免得屁点大的小事都得她自己跑上跑下。
好在三人所需要的材料都是本地乡下就能找到的,没什么稀奇物,所以第二天就准备好了。
余思雅将东西准备好,就让她们开始动工。为了增加效率,她又请了四个妇女过来帮忙打下手,洗鸭蛋,将裂开的鸭蛋挑出来等等。
八个人忙了整整一天,总算将两千多只鸭蛋都给包好了,然后分开放在了仓库里。包好后,还要晾晒等等,这些后续工序,余思雅给了五毛钱,让她们过几天自己过来弄。
两千多只皮蛋是包好了,但后续每天养殖场还要产一百多只鸭蛋,孵化机跟不上,目前只能蛋。这么多皮蛋,销售是个麻烦。
余思雅琢磨了一下,皮蛋源源不绝,不象鸭子,几个月一批,是每天都有,这生意不算大,她一个人出去跑销售太累了不说,效率也低下。
目前养殖场的经济状况好转了许多,是时候该招两个销售人员来分担工作了。
说干余思雅就干,回到公社她就把自己的想法给魏主任汇报了。
眼看养殖场的规模越扩越大,魏主任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而且以后还会招更多的工人。
“这是好事,小余你什么都管太累了,看看这半年都瘦了一圈,咱们确实该招几个人了,我没意见,你去跟冯书记说一声吧。虽然养殖场是挂在咱们妇联下面,但冯书记怎么说都是咱们的领导,没他的支持,咱们的养鸭场也办不起来。”
余思雅没有意见:“魏主任说得有道理,那我这就去找冯书记。”
虽然冯书记没给予她们任何实质性的帮助,但他不管事放手让他们干就是最大的支持了。而且现在养殖场发展得越来越好,冯书记也没插手的意思,对此余思雅非常感激,也打心眼里尊敬这位一把手。不是每个人都能放权,也不是每个领导都能做到不去摘下属果实的。
她去将招工的事汇报给了冯书记。
冯书记像往常一样没有多说:“你们看着办,小余同志你办事我放心。光招两个销售够吗?我看你们养殖场没几个人啊,如果还需要扩员,这回一次招了也省事。”
余思雅笑嘻嘻地说:“确实还差,不过等过完年吧,现在招可不又得多给两个月的工资。”
“你这小同志可真会精打细算。”冯书记被逗笑了。
余思雅两手一摊:“没办法,谁让咱们养殖场差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成,你心里有数就行。”冯书记两句话就打发了她。
请示过了领导,余思雅就着手招工的事了。销售不比其他,这个岗位非常考验人的情商和口才,一般人可干不了,所以要求也非常详细,比以往招工严肃多了,不但广播通知,而且还在公社和养殖场大门口都贴出了告示。
首先是学历要求,初中文化,其次要大胆心细敢出去闯。最后一条更是规定了硬性指标,要在一个月内拿到一百元以上的订单,才能成为养殖场的正式员工。
而且为了避免养闲人,员工进来后混日子,余思雅还将销售人员的工资奖金跟绩效挂钩,简而言之就是卖得越多,工资就越高,要是连续三个月业绩不达标将会被辞退。
最后这一条出来,整个公社都哗然了。在社员们的心目中,一旦进了单位,做了工人,除非犯特别大的错误,不然就是一辈子的工人,而且儿子、女儿还能顶替自己的工作,也做工人。
可养鸭场打破了这一规矩,工人竟然不是终身制,这吸引力弱多了,想报名又打退堂鼓的不少。甚至还有人去公社告状,说余思雅这招工不好,是剥削劳动工人。
余思雅知道后,气笑了。剥削?挣的钱又没进她的口袋,怎么就叫剥削了?做多少事,拿多少工资有什么问题?这些人只看到了干不好就辞退,没看到干好了能拿高额奖金。
扯不公平就更搞笑了,要是干的好,勤快的人跟懒惰混日子的拿一样的工资,那对有本事有能力的人来说公平吗?人家一个月卖出好几单,跟一个月张都不开的拿一样的钱,这就公平了?
这个事闹得很大,传得沸沸扬扬的,余思雅走到哪儿都有人指指点点。余思雅全当没看见,大锅饭迟早要被打破,不愿意接受这点的养殖场也不要。
她能不受影响,但她身边的人就没那么淡定了。
因为成了公社的焦点,怕给元教授老两口带去麻烦,余思雅也没敢去找元教授,而是托楚玉涛当中间人,把画带回来。
经过多次商讨,反复修改,元教授总算把商标给画好了,一只头顶光秃秃,眼睛特别大的鸭子扑闪着双翅,它的正前方飘着三根鸭毛,它似乎在保护自己的毛,简单一幅画非常传神,好似一只鸭子要被宰杀拔毛了,它在奋力挣扎抢救自己的毛。在鸭子的下方,用加粗的行书写了三个字“清河鸭”,格外醒目。
简单好记,扫一眼就能记住,完全符合余思雅的要求。
“谢谢元教授,他画的真好。”余思雅笑道。
楚玉涛看她满意,不由笑了:“元伯伯说他就没画过这么简单的。”
先前元教授弄了好几种带诗意或是意境幽深的画,都被余思雅给驳了回去,说要简单点,最后元教授还真弄了个简单的。
“简单就好,复杂了印刷得价钱了,咱们养殖场这么穷,省着点。”余思雅笑眯眯地将画收了起来。
楚玉涛见她丝毫不受流言蜚语的影响,松了口气:“元伯伯他们还担心你难过,看来是我们大家多虑了。不过余同志,你这样激进,了解你,知道你为养殖场付出了多少心血的人明白你都是为了养殖场,但更多不了解你的人可能会觉得你霸道不讲理。这样对你不好,你有时候可以适度的妥协。”
妥协?要是她今天妥协了,那明天有人说她一个妇联的小干事管着这么大个养殖场不妥,那她是不是就得自动让位?
余思雅不觉得自己有妥协的必要,养殖场既然她说了算,那就得按照她的来。否认一旦打破了这个规矩,有了一个闲人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然后关系户她还能拒绝吗?
楚玉涛是好意,但只能说两人性格不同,为人处世的原则也不同,这个事没法按他说的办。
“我心里有数,没事的。”余思雅淡淡地笑道。
即便有这么多人反对她又如何?目前这种体制,都是唯上的,对上负责的,只要上面的领导对她没意见,这些小丑跳得再欢又怎么样?如果魏主任和冯书记现在就此要撤她的职,那也绝不会仅仅是因为有人去告状,这个顶多是借口。
虽然魏主任和冯书记一直都表现得挺支持她的,可养殖场越来越红火,谁知道他们心里有没有想法,正好借此试试。要是他们不改初心,还站在她这边,那她明年也可以把步子迈得更大点。
余思雅心里有成算,老神在在的。但等她回去,家里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胡桂花一看到余思雅回来,立即跑上前,拉着她的手,焦急地说:“思雅,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现在公社很多人对你有意见,不少社员去公社告你,要公社干部撤了你的职。你说你,招谁不是招?辞退干什么,又不是你掏钱给他们发工资,你干嘛做这种得罪人的事。”
等她说完,余思雅把她拉进了门:“你说了这么多渴不渴?先进去喝杯水吧。”
胡桂花差点气得跳脚:“你这孩子,我说了这么多你听进去没啊。你也真是的,干嘛出这种头,平白得罪人,你又没捞到什么好处,说你还不听,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根筋的丫头。”
虽然她说话不好听,但余思雅知道,她是真心为自己的女儿着想。所以余思雅不但没生气,反而和颜悦色地问道:“你还没吃晚饭吧,待会儿在这里吃了再回去吧。我让红英煮一条腊鱼,这是上个月建东他们去河里逮的,好几条,红英就做了腊鱼。”
“吃吃吃,谁跟你说吃的了?妈跟你讲正事呢,你听进去没有?听妈的,明天去公社给魏主任和冯书记认个错,撤销掉什么干不好就辞退的要求。你说你这孩子,好好的干部当着,每个月公粮拿着多好啊,你干嘛总折腾呢。”胡桂花抱怨道。
余思雅心说,她要不折腾,还在乡下种地呢。
看在胡桂花好心的份上,余思雅难得多说了两句:“我心里有数,你不要操心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别听他们瞎说。”
胡桂花睨了她一眼:“还不操心呢,你都要被公社撤职了,妈能不操心吗?你这孩子,怎么总不听话呢。”
“谁跟你说我要被撤职了?”余思雅只知道风言风语传了不少,没想到传成这样子了。难怪连几个月不见的胡桂花都沉不住气了。
胡桂花不满地瞪她:“整个公社都传遍了。思雅,你也不想想,你才18岁,就管着那么大的养殖场,眼红你的不知道多少呢。我可是听说好多公社干部都想把你拉下来,然后他们坐上去。很多人都说养殖场那么多鸭子,油水肯定也多,随便杀一只鸭子吃了都没人知道。”
“瞎说什么呢?养殖场养了多少只鸭子,哪天死了鸭子,怎么处理的,哪天卖了鸭子都是要做记录的,都有数。能像你们说的这样吗?这话别人说就算了,你可不能胡说八道。我从没拿过养殖场一只鸭一个鸡蛋一分钱,这是集体的财产,拿了就是贪污受贿,是要做牢房的。”余思雅板着脸说。
这些人啊,总喜欢以自己去揣度别人。
也是她这半年升得太快,挡了一些人的道,又让不少人眼红了,所以才有这一遭。
不过不遭人妒是庸才,要碌碌无为蹉跎混日子,她宁可让人嫉妒。
余思雅自问行得正坐得端,自打进了公社,没有为自己谋过私利,也不怕被查。
胡桂花被余思雅这话给唬住了,吓得捂住嘴巴:“这么严重?思雅,你别吓妈。”
“你别跟着瞎起哄就没事了。外面的人要说什么,让他们说,你们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我已经出嫁了,是好是坏,都跟娘家没关系,我以前没给过你们好处,即便有事也影响不了娘家。至于我自己,最差也不过是回到妇联混日子,也有工资可拿,你担心什么?”余思雅一席话打消了胡桂花的顾虑,不过未免胡桂花继续唠叨,余思雅赶紧让红英做好饭。
吃过饭,余思雅把胡桂花送出去,给她塞了两块钱:“不知道你要过来,家里没准备,这两块钱你拿去自己买点喜欢吃的东西吧。我的事我心里有数,公社领导们也看在眼里,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了。”
送走了胡桂花,余思雅回去后也没将这事放在心里,该干嘛就干嘛。但第二天去了养殖场呆了不到一个小时,小李就跑过来找她了。
“小余同志,公社开会,冯书记让我过来叫你,就差你了。”
非年非节,最近也没什么文件下发,昨天也没任何消息,今天却临时通知她要开会,在这个关口,余思雅很难不往自己身上想。
莫非真是她看走了眼,冯书记和魏主任顶不住压力,要撤她的职?
余思雅看向小李,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点什么,谁知道小李却转开脸,避开她的眼神,催促道:“大家都在等咱们呢,小余同志,你快点。”
这反应让余思雅的心不住地往下沉!别真被胡桂花给说中了,那她才真是打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