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牛张大嘴,没想到苍术说了这么一通歪理,在张大牛这种老实庄稼汉看来,这种理论不亚于歪理邪说了。
“那你是不愿意?”张大牛问道。
苍术点头,清楚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愿,道:“我不愿意。”
张大牛有些为难,道:“其实唐家人不错,你纵然是卖到他家里去了,也是吃得好睡得好。再说,他还要收你做义子。”
“舅舅糊涂,在别人家吃的再好,也是别人家。舅舅,我不愿意一生一世的为奴,更不愿以后我的孩子,我孩子的孩子都是奴才。皇上英明,治下太平,我就是去别的地方打些散工,吃糠咽菜,吃的也是自己的劳动所得,不是卖身钱。”
苍术这番话说的泪流而下,他生怕这个舅舅把自己就那么给卖了。若真是那样,苍术觉得就是当了逃奴,被充军塞外,也强过一生受制于他人。若是没有上辈子的那些记忆,苍术还至于抵触这件事到如此地步。那些日渐朦胧的记忆,可能随着这辈子这样那样的苦日子而被渐渐的遗忘,但是有些东西却是深深的根植在骨髓中,有些骨气和傲气,在本朝人看来无足轻重的东西,却是上辈子最深刻的烙印。
张大牛被说的有些触动,穷人自有穷人的骨气,若不是实在过不下去了,谁也不能卖孩子。
“那咱回家。”张大牛道。
“咱这次拂了你东家的意思,你也留不下去了。一会你去收拾收拾,我去给唐大夫说。”
“舅舅,谢谢您。”这一声谢,苍术说的真心实意。
张大牛摸摸苍术的头顶,想着一会要和唐大夫说的事儿。
“这次来,可是想好了?”唐大夫问道。
在唐大夫看来,自己做的这些事儿可算是仁至义尽,谁也不曾亏到,也算是为了唐林煞费了苦心了。
“那个,那个唐大夫。”张大牛搓搓手,有些紧张。
“您说的那个事儿,俺怕是不能答应。”
“是钱少了?十两银子可不算少了。”唐大夫道。
“不,不是钱的事儿。”张大牛老脸一红,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解释道。
“那娃子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也是我妹子留下唯一的骨血。若是那灾荒年,多一张嘴都活不下去的份上,就是卖了我心里都有愧。倒是现在这年景也好,主家也宽厚,我还为了银子把那娃子卖了,我就真不是人了。”
唐大夫看着张大牛,倒没想到张大牛会这么说。
“那你问过苍术没?苍术在我这里,不说吃喝问题,还能学到不少东西。这些东西,你也知道,怕是出了我这个门,就再也学不到了。”
张大牛整个脑袋都低下去,心里想着可不能把苍术说出去,不然人家东家待他这么好,还以为养了白眼狼呢。
“苍术咋想的我不管,我就是活着一天,我也不能眼睁睁的他为了银钱就把祖宗的脸给丢了。”
唐大夫有些头疼,碰到张大牛这么一个老实人又倔强的,还真是不好说话。
“唐,唐大夫。我知道这次是我不开眼,拂了您的好意了。那孩子,我今儿就领走。”张大牛道。
“这事儿,就断无可能了?”
张大牛不说话。
唐大夫道:“那你便领回去。”
回到后屋,唐大夫气的摔了一个杯子。
“无知莽夫!”
朱珍在旁边小心翼翼的搭话:“当家的,那咱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让人领回去。这样的白眼狼我们唐家养不起,翅膀没硬就敢吃羊,哪天我们没了,团团还不被卖了!”
“当家的,您消消气。要不咱把苍术叫来问问?说不准那孩子自己想留下来呢。”
“哼,没用。他舅舅不放话,咱以后也是白养着。更何况我是瞧着那张大牛先把苍术叫走的,这事儿怕是那孩子也不同意。”
“当家的,要我说,咱当初就是想错了。总想着先养着一个看看样子,看好了再要。咱要是直接买一个,怎么□不还是咱们说的算?”朱珍道。
作者有话要说: